“大師兄,你再仔細想想,真的沒有別的辦法進去嗎?”
丘處機也知道自己問得有些多餘,可是,除此之外,他也無計可施。
“丘師弟,如果有一絲辦法,愚兄還會在此枯坐嗎?”
馬鈺現在真是有些後悔,不是後悔讓郭默進去,而是後悔自己忽略了郭默的身份。
也許身爲武林中人,更多的是看重郭默的實力和資質,這就是數百年難得一遇的武學奇才啊!
可是,現在的郭默,已經不再是當年大漠裏,那個天賦異稟的小子了,這是大宋朝手握二十多萬勁旅的燕王殿下啊。
馬鈺都可以想象得到,如果郭默真的在這裏發生了意外,也許如今大宋的大好局面,即將毀於一旦。
“馬道長,你也無需自責了,我想殿下他吉人自有天相。”
“聽大姐說過,以前他練功的時候,也曾有過入定幾十天的,咱們再耐心等等就是了。”
李莫愁的話,雖然沒能完全說服馬鈺,倒也讓大家的心中,增加了幾分希望。
可是,十日、二十日......
又一個月過去了,石門還是那道石門,冷冰冰的,毫無半點兒動靜。
......
馬鈺、丘處機和李莫愁三人,在外邊等得焦急,而此時的郭默卻陷入了一種如真似幻的境地。
自從那天開始觀想第五幅圖,郭默就處於不停地肯定和否定自己,在自己的腦海中,彷彿有兩個小人在激烈的爭吵和辯論。
結果卻是誰也戰勝不了對方,就這樣一直僵持着,最後居然拉着郭默過來做中間人。
一個小人兒給他講了一套武學理論,並一招一式地比劃着,郭默看得出來,這是一套掌法。
還沒等他理解完畢,另一個小人兒就把他拉了過去,狠狠地批駁了一番前一個小人兒,然後也說出了自己的理論和招式。
又是沒等郭默去理解消化,再次被前一個小人兒給拉了過去......
就這樣,郭默被腦海中的這兩個小人兒,不斷地灌輸着各種稀奇古怪的理論,招式也輪流講了不知道多少遍。
讓郭默鬱悶的是,他們所講的招式,好像從來就沒有重複過。
而更鬱悶的是,郭默想靜下心來,仔細總結一下的時候,竟然發現大腦裏一片空白。
最後,兩個小人兒也都沒能說服對方,索性也不再多費脣舌,就在郭默的腦海中動起手來。
一開始,一個小人兒使用的,竟然是郭默所創的“朝陽落日掌”,一招一式郭默自然熟悉得很。
另一個小人兒,使用的招數好像是方纔二人給郭默講解過的,又好像不是。
反正他們兩個說了那麼多,郭默的頭都要爆炸了,怎麼可能記得住那麼多雜亂無章的招式呢?
打着打着,二人竟然互換了招式,換做另外一個小人兒使用“朝陽落日掌”,而此前那位換成了那些雜亂無章的的招式。
這二位一動手,似乎都不知道疲憊爲何物,郭默清楚地記得,自己已經給他們計算到三千招了……
就在郭默覺得有些審美疲勞的時候,突然發現這二位的招式又起了變化,竟然同時開始使用“朝陽落日掌”。
另一個使用“落日掌”,落日善守,以柔克剛,以守代攻。
郭默頓時來了精神,他要看一下自己這兩套截然相反,卻又相輔相成的掌法,在這二人手中對陣時,又會是怎麼的一種情景。
令郭默驚訝的是,這二人的攻擊之巧、躲避之妙,連自己都歎爲觀止。
原來,這“朝陽”和“落日”還可以這樣用啊?
今日的“朝陽”,又何嘗不是昨天的“落日”,而今日的“落日”,也必然會成爲明日的“朝陽”。
週而復始,始而又始;東昇西落,循環往復。
這纔是生生不息,這纔是人間大道,這纔是萬物永恆!
何必去尋求萬法,何必去苦心孤詣,原來一切就在自己身邊,須臾之間、方寸之內。
再看場中對戰的兩個小人兒,使用的依然是那套“朝陽掌”和“落日掌”,郭默卻已不認識他們所用的招式。
也不算完全的陌生,只能說似是而非、似曾相識。
流水落花春去也,換了人間。
隨着兩個小人兒,又一次拼盡了全力,血拼一掌之後,兩個小人兒就像水幕一樣,“噗——”的一聲碎裂了。
消散在虛空之中,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郭默睜開了眼睛。
一直在觀想面前這第五幅圖,自己何時閉上眼睛的?
郭默有些不解,卻發現自己的四肢都有些僵硬。
這是怎麼了?
自從那年修煉“全真心法”開始,郭默也沒少有過打坐的時候,尤其“九陽神功”大成之後,自己即便連續坐上十數天,都依然精神飽滿的。
最誇張的一次,要數那年在西夏的“龍門客棧”裏,一坐就是六六之數,也不曾有過現在這樣的狼狽。
郭默再次閉上眼睛,卻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脈搏在跳動,自己的血液在流動,連真氣在體內的運行,似乎都能“看”到它的軌跡。
我是怎麼做到的?
哪來的“眼睛”,可以“看”到這些?
只是,此時的郭默四肢僵硬,連身上似乎都落了一層灰塵,彷彿感覺到了什麼,艱難地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
不知何時,郭默竟然已是一臉的鬍子,看着這長度,至少有兩個月沒休整了吧?
郭默調動體內的真氣,順着“九陽神功”的路線走了一遍,周身才恢復了先前的靈活。
這又一次讓郭默覺得詫異,自從“九陽神功”大成之後,一直是自行運轉、生生不息,怎麼這次竟然被迫終止了?
他有很多的疑問,卻沒有人能給他解惑。
只是有一點郭默可以確認,自己突破了。
也就是說,現在的郭默已經徹底到達了“先天境界”!
輕輕地伸出右手,暗運真氣於掌心,彷彿都能看到一團淺灰色的氣體,在掌心慢慢凝結,卻又不聚不散、若隱若現。
動動耳朵,郭默能聽到山腹中有水流的聲響,再往外,聽到草木被吹動的聲音,還有飄飄灑灑。
原來,是下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