囫圇睡了一個晚上,齊樂伊渾身不適地下了牀,這時天才矇矇亮,這家的公雞正樂此不疲地在打鳴,他把頭蒙進被子裏,被這牀被子的黴味薰得受不了,頭露在外頭吧,雞鳴聲能把他的清夢毀得一乾二淨。

    無奈,他只好起了牀,但又陷入了新的糾結。

    此時,他渾身上下只有一套衣服,昨晚太累了,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也沒把衣服洗一洗,要是就這麼混雜着穿回去,他實在是不能忍受!

    可是,也不能不穿吧

    他只穿了短褲坐在椅子上發呆,幸好現在已是春末,就算不穿衣服也不會太冷。

    門外忽然響起敲門聲,史之荇推開門走了進來,雖然光線晦暗,但她還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人花花的白肉,嚇得她差點被門檻絆倒,慌慌張張地退了出去。

    真是個登徒子!

    “你快快洗漱,我要進房間拿些東西!”她朝着裏面那人喊道。

    齊樂伊對史之荇的巨大反應不解了好幾秒,這才意識到,她是個古人,古人思想觀念保守,未出嫁的女孩子是不能見異性的身體的。

    隨即又對她的不識貨深感惋惜,這要是在以前,他在舞臺上稍稍撩個衣領,就能讓舞臺下的一衆迷妹發出巨大的尖叫聲,何況是完整的上半身。

    嘖嘖!

    齊樂伊實在不想穿昨天的衣服,把房門打開一條縫,露出一顆腦袋,“請問這裏有換洗的衣服嗎?我昨天的那套髒了。”

    史之荇臉還是有些發紅,指了指屋子裏的某個角落,“那個衣櫃裏有我爹以前穿過的衣裳,但你不許亂翻,這樣吧,你先走到一個我看不到你的地方,我把衣服找好放在書桌上,你拿過去穿上。”

    “行。”

    齊樂伊大喇喇躺回了牀上,將被子嚴嚴實實蓋好,揚聲道,“進來吧!”

    史之荇這才挪着小步走了進來,視線直直地往衣櫥的方向看去,不敢把半分餘光投向這一邊。

    打開衣櫥,史之荇陷入了兩難,這些衣物是她父親留在家中爲數不多的東西,也是她的念想,實在不想拿出來給別人。

    思索再三,她拿了一套史修竹下地時穿的粗布衣服,輕輕地放在桌上。

    齊樂伊看到那套衣服時,嫌棄地裏裏外外端詳了好久,這不就是一破麻布製成的衣服嗎這麼粗糙,不會把他的皮膚給劃破吧?

    但眼下確實沒有別的法子,他只好罵罵咧咧地穿上。

    走到屋外,史之荇正在給院子菜地裏的蔬菜澆水,都是綠油油的一片,他也分不清到底種了什麼菜。

    齊樂伊走到史之荇不遠處,雙手伸直轉了一圈,把自己的穿衣效果展示給史之荇看,“這個衣服太短了,有沒有長一些的?”

    史之荇搖搖頭,“這是我爹的,你將就將就吧,我家裏並無多餘的衣物。”

    眼前的這個小姑娘看着年歲不大,但幹起活來卻一點也不含糊,她把繩子一甩水桶一晃就沉到了水下,而後又把繩子一拉,一桶水便晃晃悠悠地提了上來,看起來不怎麼費力氣的樣子。

    齊樂伊覺得很新奇,自告奮勇,“等會兒我幫你提吧!”他曾經參加過一檔鄉村生活的真人秀,在節目裏體驗過打水,抽繩子是很需要技巧的,他練了好多次才成功把水桶沉下去,當自己親手打的第一桶水拎出井裏時,他收穫了巨大的成就感。

    史之荇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對他忽然的熱情表示不解,但他沒說什麼,沉默着把這一桶水全澆灌進了地裏。

    齊樂伊接過水桶,興致勃勃地趴在井沿,回想起節目組裏農民大叔教他的手法,笨拙地把水桶浸入井水中。

    第一桶水拎上來時,他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像是即將開屏的公孔雀似的在史之荇面前踱步,等待着史之荇的讚美。

    誰知,她只是若無其事地接過水,繼續澆菜,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

    齊樂伊挑眉,不是吧,劇情不應該這麼發展啊。

    他記得他第一次把水拎上來時,農民大叔誇他聰明,一教就會,一起錄製綜藝的同事們也在鼓掌歡呼,共同慶祝他圓滿完成任務。

    “咳咳,你沒有什麼話要說嗎?”他走上前去瘋狂暗示。

    史之荇莫名其妙地看了眼那個奇怪的登徒子,指了指廚房,“饅頭在鍋裏,趁熱喫吧。”

    齊樂伊這才察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喫過東西了,肚子一瞬間嘰裏咕嚕地叫了起來,他有些尷尬地捂住肚子,小跑着進了廚房。

    原本以爲可以嚐到現代人品嚐不到的古代美味,齊樂伊樂滋滋地掀開了鍋蓋,發現鍋裏只有一個饅頭,大概是麪粉的品質不行,整個饅頭是灰黃色的,讓人沒有胃口。

    他咬了一小口,又硬又沒味兒,難喫到令人髮指。

    齊樂伊拿着那個饅頭回到史之荇身邊,“不是吧,這個是人喫的嗎?”

    哪知這句話惹怒了史之荇,“那公子認爲誰可喫得?這已是我最好的飯食,公子若是喫不慣就另尋他物吧!”

    齊樂伊不知道對方會有這麼大的反應,訕訕道,“啊別生氣了,我沒有別的意思,這饅頭不錯!”他強迫自己咬了一口,“嗯,很有嚼勁!”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可以當武器的饅頭消滅殆盡,齊樂伊走到史之荇身邊,彙報工作進度:“喫完了!一點也沒有浪費!”

    史之荇不理他,澆好水之後,她拿了些木頭在一旁砍柴,雖然剛剛清晨,但臉上已經掛下了豆大的汗珠。

    齊樂伊有些看不下去,這個姑娘看着比自己還小,但卻一直在幹活,便主動說道,“要不我來吧!”

    史之荇這才擡頭看了他一眼,小聲嘀咕道,“這人雖看着不甚牢靠,心地還算可以。”把柴刀遞給了他。

    齊樂伊懷着滿滿的熱情砍下第一刀,偏了

    第二刀,卡在了木頭裏,怎麼拔也拔不出

    第三刀,終於乾淨利落地把木頭一分爲二,但是史之荇劈的。

    齊樂伊覺得自己被鄙視了,強行挽尊,“我那是因爲沒掌握劈柴的要領,你再讓我試幾次一定可以成功!”

    結合齊樂伊的言行,史之荇心裏有了判斷,這大概是個從家裏出逃的紈絝子弟,從來沒幹過粗活,所以纔會笨成如此。

    一想到三叔過繼的提議,她決心跟這位紈絝談談。

    “先別砍了,我有事與你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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