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之荇點點頭,立馬頭也不回地跑出了院子。

    她覺得自己有點熱,男子的身子她不是沒見過,爺爺腿斷了以來,基本上都是她替他換衣服的,還有隔壁的承淵,經常在家門口洗澡,光不溜秋的小身板單薄得很。

    可是她這回看到的是一個真真切切及冠男子的身子,難道男子成年了之後,身上會順勢長出硬邦邦的腱子肉?看着怪好摸的樣子,史之荇的思緒忍不住往別處想。

    沒一會兒功夫,齊樂伊從房裏出來了,史之荇強迫自己拋去那些雜念,遞給他一塊餅,作爲朝食。

    在這裏已經有半個多月了,對於一些生活習慣,齊樂伊從一開始的嫌棄到現在逆來順受地習慣了。他去外頭折了一根柳枝,仔仔細細地刷着自己的牙,而後偷偷潛進廚房抓了一點鹽,將牙齒清洗乾淨。

    他咬了一口餅,如往常般的口味一般,看了眼史爺爺的房間,問道,“我們出去了,那你爺爺怎麼辦?”

    “我昨晚跟二嬸說了,託她今天幫爺爺送飯。”

    “行,那走吧!”

    話音剛落,齊樂伊看着史之荇扛着一把鋤頭,手裏還拿着麻袋,指了指,“需要我來拿嗎?”

    史之荇樂得清閒,把挖筍工具一股腦全給了他。

    這人的品性倒是尚可。走在路上,史之荇如是想着。

    走到昨日那片竹林時,兩人都發現竹筍比他們走時少了許多。

    “這是怎麼回事啊?有人也發現了?”齊樂伊問道。

    史之荇皺眉,覺得事情應該不會如此簡單,昨晚他倆走時天色已經不早了,這個點,除了獵戶,村裏很少還會有人上山來。

    可村裏唯一的獵戶就是她家隔壁的趙獵戶,昨晚回家時,她還遇見了他。

    “哇!比昨天長大了許多,快挖吧!”齊樂伊出聲打斷了史之荇的沉思,她看了那邊一眼,沒再思考下去。

    兩人分工,史之荇挖筍,齊樂伊把筍撿到麻袋中。

    史之荇這樣分配時,齊樂伊有些不服,“挖筍這種累活不應該讓我來嗎?”然後瞬間被打臉。

    史之荇剷土的速度極快,沒一會兒功夫就挖了很多,齊樂伊雖只是撿拾這樣簡單的工作,但速度將將趕上她。

    到天快亮時,兩人正好挖了兩袋。

    齊樂伊費了大力才勉強把一隻袋子拎起來,氣喘吁吁地說,“怎麼辦,我感覺兩個袋子我心有餘力不足。”

    史之荇看了他一眼,微微曲腿,一個用力就把袋子扛在了背上。

    齊樂伊被他這一套操作震驚到不行,這看上去矮矮的小女生,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

    兩人各自揹着一個麻袋,走了不知道多久,終於走到了鄰村——白洋村。

    史之荇向他解釋,“在村裏坐牛車,我怕村裏人看出蛛絲馬跡來,白洋村上車正好。”

    齊樂伊卸了貨,整個人像只卸了磨的驢,累得只想吐舌頭,不關心史之荇的那些彎彎繞繞,敷衍地點點頭,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氣。

    史之荇嘆了口氣,真是弱不禁風。

    等了一會兒,村子深處傳來了車軲轆的聲音,史之荇拍了拍齊樂伊讓他做好準備。

    牛車一般只拉熟人,所以白沙村的村民幾乎不會來白洋村搭車,但這位趕車的師傅以前捎帶過史之荇幾次,對她有些臉熟,史之荇簡單與他做了解釋後,他便爽快答應了。

    雖然時辰尚早,但車上已經有不少人了,有抱着孩子面露擔憂的婦人,也有與史之荇一樣打算去縣城裏買菜的大嬸,他們兩人並兩隻大麻袋一上車,車子上頓時擁擠了許多。

    一位大嬸面色不虞地看着她,“哎喲,這是帶了什麼好東西,林師傅,這趟兒,你可得多收幾個銅板。”

    史之荇禮貌笑笑,“家裏種多了,想着趁新鮮換些錢。”

    牛車搖晃在鄉間的路上半個多時辰,總算是到達了雲水縣。齊樂伊只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要被顛出來了,下了車,緩了好一會兒才站穩。

    史之荇將車前付給師傅,向他打聽好回程的時間,約着回去再坐他的車。

    打點好這些,史之荇背起袋子,冷眼看着齊樂伊,“快走了,錯過了牛車就只能走着回去了。”

    齊樂伊滿懷委屈,也只好悶悶地跟着她。

    史之荇選了零散攤子略少一些的西市,怕在東市遇見認識的人。

    兩人在一個麪食攤邊上停下,將筍子擺在了外頭。

    “賣筍嘍!賣筍嘍!”史之荇開始叫賣,但畢竟是個未出閨閣的姑娘,不像是大嬸那樣放得開,聲音有些輕,能聽到的人不多。

    齊樂伊恢復得差不多,終於有了力氣嘲笑史之荇。

    “哎喲,我以爲你無所不能呢,原來也有怕的地方。喊得這麼輕誰能聽到,你這是餓了?”賤兮兮的,討打。

    史之荇甩了他一眼,“站着說話不腰疼,要不你來!”

    “行,我來就我來!看我的吧!”

    齊樂伊清清嗓子,開始叫賣,“賣筍嘍!新挖的筍子!味道鮮美,價格優惠,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嘍!”他的聲音洪亮有底氣,方圓幾裏的人都能聽到。

    甚至有路過的老者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差點摔了一跤。

    史之荇一臉驚訝,囁嚅着說道,“你你還挺厲害。”

    齊樂伊得意極了,開玩笑,他可是個偶像,最不害怕的就是在衆人面前展示自己,比這個更尷尬的他都經歷了許多,這算什麼。

    被史之荇一誇,齊樂伊的背後要是有根尾巴,一定在輕飄飄地甩着,他的叫賣聲更大,叫賣得更賣力了。

    被他這麼一吼,倒是有許多人圍了上來,斷斷續續地賣出去了小半袋。

    眼看着日頭漸漸高升,但筍子卻連一半都沒賣出去,史之荇有些着急,照這個速度,恐怕是趕不上牛車了。

    齊樂伊想了想,提議道,“要不咱去找家酒樓,一股腦全賣過去?”

    史之荇面露難色,“要是能那麼輕易賣給酒樓,那爲何還有那麼多人在沿街叫賣。而且,我聽說酒樓的小二慣會看人身份,像我們這樣的人進去,不會被趕出來吧?”

    齊樂伊心想,那這可真難不倒他,凹人設這種事情,他信手拈來。

    “我們去試試吧。”

    史之荇拗不過他,只想着死馬當活馬醫,便隨他去了。

    兩人找到了離這裏最近的會仙樓,史之荇從未進去過,只是聽說是縣裏數一數二的大酒樓。

    進去時,剛好掌櫃的在。

    “您是酒樓的掌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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