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之後,我纔敢靠近 >第26章 第26章
    剛纔的喧囂已然褪去,房間裏恢復寂靜,全珺沒堅持到最後,在劇情上演的開始就精神奔潰的失去意識,歪倒在角落裏。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不可言說的氣味,在訴說着這裏剛纔發生的一切瘋狂。

    程丞如死魚一樣趴在地上,眼皮不停顫抖,要合不合。他的脊柱溝裏填滿了紅黃交雜的液體,從臀|部到大腿根一片猩紅。

    繞是喪心病狂的仉昀銳也不忍再看第二眼,他揮了揮手裏的硬盤,轉過臉去,淡淡的說:“接下來知道怎麼做了嗎?分寸給我拿捏好,不要讓汐汐受一點傷害,要是讓我知道她流了一滴眼淚,今天的場景我不介意再來幾次。”

    他朝門口走了幾步,轉身看了角落裏的全珺幾眼,又說:“我是真心喜歡過她的,只是你們都太倔了。這個地方我再也不想來了,就送給你們吧,當是這麼多年的嫖資。”說完,甩門走了。

    房間裏又恢復了死一樣的寂靜,連呼吸聲也聽不見。

    程丞的眼睛總算是睜開了,他久久望着門口的方向,如果眼神能化作火焰,這一刻,那裏的東西早就灰飛煙滅。

    好痛,哪裏都痛,連呼吸也痛,可都比不上心裏的絕望讓他更痛,好想就這樣死去,帶着全珺一起,去找程水堯團聚,絕望就像沼澤,能將人溺斃。

    真的好無力啊,爲什麼想好好活着會這麼難,爲什麼厄運偏偏找上他們。

    閉上眼,就這樣睡去吧,不要再醒來。

    張順雲在門外足足站了三個小時,糾結了三個小時。房間的隔音並不是特別好,如果有心去聽,裏面發生的事大致能猜到。再說,剛纔走的那幾人的淫言穢語也側面的佐證了某些事實。

    手機在手裏已經被捏到發燙,可報警電話仍是撥不出去。不是他殘忍,而是他知道他就算阻止了這一次,該發生的在某個時刻還是會發生。

    仉昀銳僱兇製造車禍現場並不只進行了一次,而是前前後後反覆來了五次。

    前四次,都被張順雲巧妙的化解了。本以爲事情可以就此掀過,沒想到,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第五次,張順雲在現場,想再次出手相助,可身體像被點了穴一樣,移動不了分毫,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血濺當場。

    並且,因爲他的幾次阻撓,全珺多遭了四次罪,結果卻是依然不變。所以,他才糾結猶豫。

    眼看着仉昀銳離開,再三猶豫之下,他還是決定伸出援手。只是搭把手,對事態的發展不會起扭曲作用,而他能做的,也只有這個。

    張順雲耳朵貼牆上擡手敲門,門裏一點動靜都沒有,他繼續敲,好一會,裏面才傳出動靜。

    迷迷糊糊,程丞聽到敲門聲,喫力的睜開眼,雙手撐地掙扎着坐起來,一時分不清自己是清醒着還是在夢裏,只覺得腦袋昏沉,喉嚨乾啞刺痛,瞥到角落裏的全珺,意識才猛然驚醒。

    地上的衣服顯然不能再穿了,他去衣櫃找了幾件衣服隨便套上,還好之前搬家的時候留了些在這邊。

    穿好衣服,竭力去到全珺身邊,扶起全珺讓她靠在他懷裏,喊她:“媽,醒醒……”全珺沒有任何反應,像一隻浸了水的玩偶軟綿綿的癱軟着。

    敲門聲還在繼續,他不想去管,可對方一直敲,頗有不進來不罷休的架勢。

    不會是仉昀銳再次返回,仉昀銳有鑰匙不會敲門。程丞只好放下全珺去開門,張順雲笑了笑,上下看程丞他一眼,說:“需要幫忙嗎?”

    程丞表情凝固了一瞬,然後露出一個僵硬的表情,“不需要。”

    就算他現在確實需要幫助,他還是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這個時候,他不想看見任何熟人。

    在風華里住了近十年,雖和張順雲沒說過幾句話,但彼此熟識。又是對門,他和全珺這些年過的什麼日子,除了當事人恐怕張順雲是最清楚的。

    程丞覺得很尷尬。

    張順雲卻不尷尬,被拒絕不氣餒,他好生勸着:“儘快去醫院吧,你媽的身體向來不好,放心,我不會對外說的。”

    程丞朝走廊盡頭看了一眼,心知張順雲說的是實話,張順雲要是喜歡嚼舌根,那程丞和全珺早就是名人了,畢竟仉家在清舟市可是廣爲熟知的豪門代表。

    心裏雖還是很彆扭,但也確實顧不得矯情,程丞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張順雲進去。

    說來程丞心裏一直很疑惑,十多年過去了,他從小學到大學快畢業了,但張順雲卻依然還是那時的模樣。本應該是五十多歲的年紀,外表看起來還是四十出頭,他的鬢角以前有兩根白髮,這麼多年過去,還是那兩根,時間彷彿在他那裏靜止了一般。

    程丞受了將近兩個小時的非人折磨,他渾身使不上一點力氣,能站着不倒已是竭盡了全身的力氣,所以,背全珺這個任務就落到了張順雲的身上。

    張順雲力氣不小,輕易的就打橫抱起全珺下樓,程丞跟在後面。

    去到醫院後,張順雲化身大家長上下樓忙碌,全珺別的地方沒受傷,膝蓋傷得比較嚴重,光是找出裏面嵌進的玻璃渣就花了很多時間,主要還是精神方面的,找的是一直給她看病的醫生,醫生看着檢查報告眉頭皺得像深溝,一個勁的嘆氣,什麼也說不出。

    安頓好全珺,張順雲又去找醫生開了消炎藥,接了一杯溫水一起遞給程丞。

    程丞全程不發一言,只看着熟睡的全珺發呆,他木然的接過藥和水,機械的吃了下去,然後又接着發呆。

    全珺在下午的時候就醒了,如醫生的嘆息一樣,她又嚴重了,她對上午發生的事已然記不清多少,說的話也是前言不搭後語,有時說着說着就忘了剛纔說的什麼,反應變得比之前更慢。

    全珺醒後,程丞終於不再發愣,他儘量表現得一切都還好,他對着全珺笑,說:“媽,沒事了,過幾天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張順雲在旁邊看得臉直抽,程丞還不如不笑,因爲他的笑特別難看。

    在醫院的第三天,仉汐打電話來,程丞看了看熟睡着的全珺,出了病房去走廊盡頭接電話。

    電話接通後兩人都沒有開口講話,只有彼此的呼吸聲在電線裏交融。

    過得片刻,仉汐先認輸,她哽着嗓子說:“如果我不找你,你是不是永遠不會主動來找我。”

    程丞還是沒有說話,他能安靜的接通電話已是壓抑着所有的情緒,仉汐永遠想象不到此刻他的心裏聚集着怎樣的怨恨,那怨恨被強壓着,很快就要突破禁錮衝出體外。

    仉汐終是沒忍住哭了出來,她悶悶的說:“我不逼你了,可以嗎?都聽你的,好不好?”

    沉默,還是沉默。

    就在仉汐以爲電話就要被無情掛斷之時,程丞開口了,他說:“沒有不理你,只是這兩天忙。”

    程丞有預感,仉汐現在可能在他家樓下,又問道:“你是不是去找我了,我不在家。”

    仉汐聽到程丞說“沒有不理你“後,眼淚流的更兇了,委屈得不行,啞着嗓子一字一頓的說:“我好想你,所以就來找你了。難怪敲了好久的門都沒人開門。你現在在哪裏,我去找你。”

    程丞不想見她,藉口張口就來:“我在外地,遠房表哥結婚我來參加婚禮,過兩天就回去了。聽話,先回家,我回來後就去找你。”

    “好吧,路上注意安全,回來的時候給我發消息,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估計是晚上的車,你出來不安全。”

    “好吧,那,記得想我,我回家了。”

    “嗯,每時每秒都想你。”是每時每刻都恨你。

    全珺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這期間多虧了張順雲忙前忙後的照應,本來還沒好徹底,可程丞還是堅持辦了出院手續。

    不爲別的,就怕夜長夢多,他怕一個不小心,仉昀銳再次找上門來。

    不用程丞說出口,張順雲就猜到他要幹什麼,合計一番,張順雲提前去鄰市找房子,去家政公司籤合同,找了老實可靠的楊嬸在那邊候着,只等程丞帶全珺過去。

    爲了不暴露蹤跡,程丞沒有坐飛機,沒有搭火車,也沒有搭汽車,他用仉汐給的錢買了一輛摩托車,整理了簡單的行李就帶着全珺出發了。

    摩托車沿着國道一路向西,到達鄰市市區後,他卻把摩托車鎖在鬧市區的停車位上,帶着全珺徒步上了山。沿着山路繼續向西,啃饅頭睡石頭上,走一陣背一陣,終於在兩天後抵達約定好的小鎮。

    在小鎮待了一個星期,程丞才決定返回清舟市。張順雲先他兩天回去,主要是他自稱年紀大了爬不了山路。

    走的時候,自然是萬分不放心,事無鉅細的叮囑了楊嬸一番,叫她每天務必把全珺的情況報與他聽。

    出門的時候,全珺出來送他,握着程丞的手久久不肯放行,他柔聲安慰道:“媽,放心,不用太久,我就會來接你回去的。你知道的,我說的話一定會做到,相信我嗎?”

    全珺自然是信他的,點了點頭,慢慢鬆開手,說:“我相信,我的兒子是最棒的。”

    返程還是原來的路線,走一段山路到市裏,再騎摩托車回清舟市。

    仉汐的電話每天都有,都是問程丞什麼時候回來,程丞當然還是撒謊,理由編了一個又一個,仉汐也不生氣,一個一個的信,耐心的等着。

    到家的第二天,仉汐的電話又來了,程丞不再編理由,直接說現在在家,電話掛斷沒一會兒,房門就被敲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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