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前,走至天與地的交匯處,眼前得景色忽地豁然開朗。
除了腳下的水域,還出現了重巒疊嶂。
遠遠望去山連着山,廣闊而又崇大。
鳳才淵的心魔幻境居然不恐怖,反而更似美景,又純淨得過分。
心境一般都映射着人的內心,他既如此純粹,到底什麼會讓他黑化?
就在唐恩疑惑時,她卻發現少年的身影輪廓開始變得不太清晰,到模糊,最後消失,彷彿與這山水融成一體。
偌大的境界裏只剩下她一個人。
唯一的線索消失了。
而少年消失的水面突然變成了漩渦,從裏面開始冒出滋滋的黑霧。
又是死氣!
唐恩一驚,抽出玄黃劍橫在身前,但這團黑霧並未攻擊她,而是直直朝山的方向拱了過去。
漩渦變成黑洞,源源不斷的霧氣如黑雲壓城,氣勢洶洶。
這是整一人高的冰石,滋滋冒着寒氣。
黑霧圍着它不斷地轉着圈,彷彿一場盛大的儀式。
唐恩舉起右臂,劍垂直指向其中,用力將霧揮開,終於見到內裏真容。
冰是透明的,沒有雜質。
身着白衣的男子長身玉立,四肢伸展着被禁錮在內,一副沉睡着的模樣。
鳳才淵!
他果然也進來了,只是不知爲何被困在了這冰石裏。
唐恩沒有別的想法,只暗暗控制着體內靈力走向,重重揮下一劍。
“鋥——”
玄黃劍的劍身沉沉落下,發出質感十足的銳響。這劍明顯比外門發的玄鐵劍鋒利太多,劍風所劈之處瞬間破開一條裂縫,細小的紋路如同蟻羣般飛速向四方蔓延開,互相交織成了一張網。“咔嚓。”“咔嚓。”耳畔是連綿不絕的碎裂聲,隨後只聽“砰”的一響,天崩地裂,一瞬間決堤,晶瑩的碎片洋洋灑灑粉末一樣落下。
男子的身體應聲而落,四處飄散的墨發好像慢放的膠片,揚起、翻飛,最後垂在身側。見他馬上要摔在地上,唐恩一步跨上前,兩手抱住他的腰直接將他扶住。不得不說,這傢伙還挺重的。唐恩跪坐在地上才能堪堪扶穩。而她沒想到的是,這冰石於他不僅是禁錮的牢籠,同時卻也是保護他不受黑霧侵襲的屏障。當這道屏障被打破,死氣便如同點燃的枯柴一般變得旺盛。它們重又聚攏在一起,近乎瘋狂地朝鳳才淵襲來。唐恩真是受夠了這滿帶腥氣又陰魂不散的東西,她用勁全力一手抄起男子讓他伏在自己左肩,一邊右手執劍,運力狠狠朝黑霧連劈數道,終於在面前開出一條道來,接着足尖一點,抱着他躥出去老遠。她鬆了口氣,轉過頭想去查看鳳才淵的情況,誰知恰好對上了一雙略顯驚訝的眼睛。鳳才淵個子比她高,但現在卻以一種怪異錯落的角度趴在她肩頭,與她四目相對,但他顯然還未全然清醒,被水汽浸染的烏黑的瞳仁裏隱有探究的意味。“鳳前輩,你醒了?”唐恩問道。在聽到這嗓音後,他明顯清醒過來,目光又錯愕轉爲不可置信,最後又有些莫名的意味。變化起來比變臉還快。
“你爲何能進來?”鳳才淵冷聲道。
“這個問題不重要。”唐恩深呼吸了一回,“你能不能先自己站起來。”他雖然頎長,但好歹爲男子,是她無法承受之重啊。鳳才淵順着她的視線看去,這才發現自己還在少女懷裏,頓時後背一僵,立時掙開她的手離開一步之遙。不過令唐恩佩服的是,他這一番動作如行雲流水,面不改色,屬實非常人所能及。
“重要。”他站定,忽然說道。
此處爲他的心魔幻境,他曾在進階時來過數回,但從未走出過那塊禁錮他的冰石。
而這小小一名外門弟子,又是如何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