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入口就能看見有很多姑娘穿着藏族服飾,像一隻只花蝴蝶,色彩繽紛的衣裙在旋轉中輕揚,還有一些旅遊團,導遊揮舞着小旗子組織大家排隊,講解着九寨溝的歷史。

    馮躍站在旁邊聽着,不一會王樂就領着一個壯漢走過來。

    “這是景區的工作人員,負責咱倆的接送,卓嘎大哥。”

    馮躍握手問好,跟着二人上了觀光車。

    剛剛進入景區,就能看到滿目蒼翠,樹蔭下的清涼帶起微風,這裏的空氣比城市好了不止一點,每一次呼吸都帶着沁人心脾的舒爽。

    “長海在則查窪溝的上端,沿湖有棧道,到時候你可以自己溜達,咱們不趕時間慢慢觀賞就來得及。”

    王樂比這裏的導遊還專業,對一些典故順手拈來,有些地方說的風趣幽默,馮躍聽着心裏順暢了不少。

    九寨溝的海子名不虛傳,水光浮翠,一路向上就能看見大大小小的湖面呈現出不一樣的顏色。

    有的幽藍深遠,彷彿帶着不被世人洞悉的神祕,讓行人忍不住停留探尋。

    有的淡藍清新,水天一色,好像是另一處天空,倒映着兩岸的植被,交相輝映。

    有的青藍似玉,泛着淡淡的光華,像從遠古走來的神女,用獨特的魅力向世人展現千萬年前的風華。

    綠頭鴨在水面悠閒自在的梳妝,這裏就是它的家園,一飲一啄都透露着閒適,頭頸部深綠色的羽毛帶着典雅的光澤,或相互追逐,或低頭自梳,低調又肆意的享受着自然天地。

    “是不是很美?”

    馮躍點點頭,這裏宛如仙境,陽光穿過枝丫照在水面,光就有了形狀。

    很難想象,這裏數億年前是一片汪洋,經過地殼運動,或是龐大的天災,漫長的時間洪流後,纔有了這般鬼斧神工的天地。

    美麗從來不是一件容易事,也許海水翻涌,也許冰川覆蓋,也許風沙侵蝕,湖面之下掩蓋着時間雕琢過的瘡痍,但這神聖的外表,足以使後來者敬畏。

    敬這高山經億萬年風霜覆蓋仍舊屹立挺拔,不改風骨;敬這海子歷時間清洗依然色彩斑斕,不見渾濁;更敬這自然刀劈斧鑿,細水雕刻,是世界上任何工匠都做不出的絕美聖地。

    馮躍感嘆萬千,這裏的生機是圖片不能傳達的,只有親眼見過,身臨其境,才能體會其中無與倫比的美好。

    “這裏春季萬物復甦,鳥鳴溪澗,夏季驕陽伴着滿目蒼翠,秋季漫山遍野的彩林,流光溢彩,冬季有銀裝素裹,有淡淡光暈的藍冰,四季都是四種不一樣的美。”

    王樂說,即便來過這裏多次,但每一步都會被新的氣息吸引,手裏的照相機就沒放下過。

    馮躍吹着風,想到賀彤也曾在這裏享受自然,她一樣會驚歎風光,眼中的光彩比海子還要迷人,那雙漾着水波的眼睛,比海子還要清冽,馮躍只要想起,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要沉溺進去,不掙扎,不逃避,情願溺在她眼中。

    “再往前就是長海了。”

    馮躍坐直了身體,長海,是他唯一知道賀彤來過的地方,他要去找尋照片裏的角落,站在同一片地上,感受曾經吹拂過賀彤的微風。

    詩云:映日雪山蒼雲橫,接天古樹碧波開。

    長海蜿蜒流向遠處,四周是古木幽深的林莽,背靠雪峯,陽光下的冰斗讓人頭暈目眩,神奇的集冬日素裹與夏季暖陽於一體,帶着相輔相成的和諧。

    水面寬闊,倒映着山巒疊翠,水天一色,微風略過,有樹葉輕輕飄落在水面,彷彿落在一面銀鏡上,微微波痕好似蕩在人心裏。

    馮躍站在海子邊上,深深吸氣,滿腔清冽融進口鼻,這樣一處高原聖境,是靈魂之源,從頭到腳都被自然沐浴着,豁然間開朗。

    馮躍拿出賀彤的照片,仔細比對着她身後的景色,每一處花開,每一簇枝丫在馮躍眼中略過,他只要相同的景色,要賀彤嗅過的那朵花。

    “就是這裏了。”

    馮躍招呼着王樂,站在與照片相同的角度的地方,那裏的每一朵花對馮躍來說都是不同的,它們代替自己見證過賀彤的笑容,身後的海子深邃透藍,是曾經盛滿她眼中的光影。

    站在這裏,馮躍滿心激盪無處宣泄,身側的手微微握起,彷彿握着賀彤的手,馮躍再一次悔恨,如果這裏是兩個人,那一切都會有所不同,他一定用相機記錄下賀彤最美的瞬間。

    一定比漫山的野花更加純美,那是他珍而重之的伊人,是萬千光華不及她半分的聖潔。

    沿着棧道一路下行,滿眼碧藍,即便是盛夏,也有一股涼風吹進心裏,呼吸間都是大自然清新的味道,奔波兩三日得見美景,這一片蜿蜒的海子足夠洗去滿身風塵。

    長海夏秋雨季水不溢堤,冬春久旱不幹涸,當地人都稱其爲“裝不滿流不幹的寶葫蘆”,時常有當地人過來祈禱,沾沾長海的福氣,企望年年富貴有餘。

    馮躍此時並不在乎事業如何,從公司離職的時候就已經將得失拋在腦後了,這在從前是絕想不到的,如今看着山花爛漫,水色驕陽,如果能在這裏安度時光,也算佔盡人間美好。

    不,並不夠美好。

    他輕輕撫摸着胸前口袋裏的絲帕,賀彤心裏的創傷難以彌補,他只能帶着唯一的念想,站在這裏,遙寄相思,若她在,纔算十全十美,不負盛夏光景。

    馮躍走在前面,看上去閒庭信步,但眉目間一直不得舒展,總有一股哀愁縈繞,時常站在湖邊出神,要王樂催促才緩過神來繼續往前走。

    “前面就是五彩池了。”

    卓嘎是當地人,就住在樹正寨,家裏世世代代都靠着九寨爲生,馮躍閒談的時候問過他,爲什麼不選擇出去呢?

    卓嘎說,九寨溝不僅僅是謀生的地方,還是幾輩子人的根,他們守護着這裏的聖潔,就像守護靈魂一樣,小時候也曾嚮往外面的世界,但長大後才明白,何謂鄉情羈絆。

    這裏的子民被九寨山水養育,也肩負着九寨靈魂與人文的承繼,這是他們心中的桃花源,只知山中事,不問風月天。

    五彩池沒有長海面積大,但湖水清透見底,鵝黃、翠綠、天藍、藏青等色彩交織在一起,形成這片斑斕的海子。

    周圍林木倒影,有水鳥不時停留湖面,爲油畫般濃墨重彩的天地增加一絲靈性,瞬間活躍起來。

    “這裏五彩斑斕,水底有豐富的植物形成色彩,更多的是因爲這裏獨特的地質條件,形成鈣華,這也算是九寨溝的地理景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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