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時候,遇見一輛車在路邊拋錨,馮躍看着眼熟,那男人一回頭,就發現竟然是昨晚在大廳裏的那對夫妻。

    馮躍下車去看看情況,那位丈夫在修理前蓋,妻子坐在副駕駛上吸氧,看着臉色很不好。

    “大哥,需要幫忙嗎?”馮躍走過去。

    “是你啊小兄弟,我這好像是發動機出問題了,都怪我,明知道今天要走山路,昨天應該檢查一下的。”

    丈夫看着妻子坐在車上,希冀地看向遠方,滿臉的懊悔。

    馮躍觀察了一下女人的臉色,提議說:“我們的車就在這,不如大哥先開上山,帶嫂子看看景色,這都到山腳下了,不上去太遺憾了。”

    “我們留在這等道路救援,我看這車一時半會也修不好。”

    男人有些爲難,不太好意思接受他的好意。

    馮躍是真的被他們的愛情感動到了,勸說着:”眼看着就要到中午了,到時候太熱,不適合在室外觀景,這車放在這有我們看着也丟不了。”

    男人看看妻子,點點頭,連連表示感謝,讓他們一定等自己下山,到時候在飯館裏好好喫一頓。

    馮躍打量了一下他們的車後座,基本都被藥品堆滿了,還有一些保暖的衣物,用空的氧氣瓶,全都是妻子使用的痕跡,反觀男人的東西,只有一個小小的皮箱,看樣子連換洗衣服都裝不了幾件。

    男人把最好的最方便的都留給了妻子,竭盡所能讓她在這段旅程中享受着風景。

    等救援隊到了把車修好,太陽已經升到了頭頂,高原上溫差極大,此時烈日當空,毫不收斂地釋放着自己的熱情,好像要把人間的水分全部蒸發。

    扎西熱的趴在車子底下吐舌頭,周雨拿着帽子扇風,也不好意思大咧咧的坐到人家的車裏去。

    王樂就像一個哆啦A夢的口袋,從揹包裏掏出一個小風扇遞給她,自己頂着大太陽對着原野山脈,無限連拍。

    因爲馮躍和宮智偉的拒絕出鏡,周雨成了他直播間裏最常露面的人,即便總是板着一張臉,但是年紀小,還帶着一絲稚氣,反倒引起一堆老阿姨的喜歡。

    “他們下來了。”

    馮躍看着自己的車從山上開下來,看着時間,去掉路程,估計夫妻二人也沒有在上邊流連太久,可能是不好意思長時間佔用自己的車吧。

    “太感謝你了,謝謝你們,上邊的風光實在是太好了。”

    大哥扶着妻子走過來,率先將人安置在副駕駛上,馮躍注意到,妻子手上一直攥着一個氧氣瓶。

    這樣的海拔,周雨一個年輕的身體都承受不住,何況是經歷過化療的病人呢,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互相幫助嘛,快回去吧,我看嫂子需要休息。”

    妻子並不愛說話,只是溫溫柔柔的看着他們笑,嘴角帶着一絲羞赧。

    坐在民宿大廳,妻子有些羨慕的盯着周雨懷裏的扎西,踟躇了一下,輕聲問道:“它很可愛,我可以摸摸它嗎?”

    “當然。它叫扎西,很乖巧的,不會咬人。”

    扎西在人多的地方從來都是窩在周雨腿上,不亂跑,也不隨便叫,只會在大家喫飯的時候,舔舔嘴脣,然後小聲嗚咽着,表示我也饞了。

    馮躍和大哥聊得很投契,因爲不能喝酒,就用酥油茶代替,氛圍一樣很好。

    “我叫李經緯,我愛人叫申頌章,今天多虧了你們,格聶之眼這個季節太美了,要是看不到真是一大遺憾。”

    馮躍爽朗的笑着:“舉手之勞,李大哥太客氣了。聽口音是北方人?”

    “嗯呢,我老家是東北的,等咱們旅程結束,到我那去,好酒好肉招待大傢伙。”

    李經緯就是典型的北方漢子,粗中帶細,跟馮躍他們談天說地,也不忘在余光中觀察妻子,哪怕只是低個頭,都會小心的護住桌角,手邊的溫水從來沒斷過。

    “李大哥做什麼生意的?”

    “搞點山貨批發,就是小本生意,這次出來也把店鋪關掉了,專心陪着頌章好好玩。”

    申頌章看向丈夫的眼神柔情蜜意,有依賴有甜美,還有一絲小女孩般的俏皮。

    這是被保護的很好,纔會在經歷折磨之後,仍然保持着開懷的心靈。

    這樣的眼神,馮躍熟悉,以前也能在賀彤的眼睛裏看見,只是記不清從什麼時候開始,兩人的問候變成了簡單的早安晚安,她眼中再也沒有了這樣的光彩。

    自己比起李經緯,真的是天差地別。

    “李大哥接下來要去哪裏?”

    馮躍將他杯中的茶斟滿。

    “我們當年結婚的時候,就想在香格里拉舉行婚禮。”李經緯拉起妻子的手說:“那時候沒有錢,連往返的車票都湊不出來,就在老家擺了兩桌酒席,這麼些年一直忙着,也委屈她了。”

    “就想帶她去香格里拉看看,也算是圓了我們的遺憾。”

    “正好我們也要去,不如結伴同行吧,互相也有個照應。”

    一行人聊得很開心,因爲並不着急趕路,第二天還沿着公路在草原上停留了。

    車子從成羣的牛羊中緩慢駛過,這裏的動物怡然自得,反倒是車輛變成了誤闖它們家園的不速之客。

    成羣的犛牛在草原上悠閒的遊蕩着,尾巴掃着蠅蟲,看着往來的人羣也不驚慌,獨有一種東道主的氣派,允許人們在他們的地盤上升起炊煙。

    “我看過天氣預報了,今晚風和日麗,可以紮營。”

    自從王樂加入之後,這些事情就歸他自己操心了,宮智偉全程坐車喫飯,萬事不沾身,一派大爺風範。

    周雨抱着狗從他身邊走過,翻了個白眼:“風和日麗是這麼用嗎?文盲。”

    馮躍看着他們鬥嘴,把帳篷固定好,順便幫李經緯拾掇起來,兩輛車一前一後將三個帳篷圍在中間。

    高原上沸點高,水很難煮開,大家將就着吃了一些速食米飯,也是半生不熟的帶着硬米粒。

    然後男人們坐在一起望天,周雨和申頌章一邊擦洗碗筷,一邊逗着扎西。

    臨近黃昏的草原格外美麗,像小家碧玉的少女蒙上了紅紗,殘陽如血般豔紅,彷彿一場從天上燃燒下來的火球,要席捲着整片毛埡草原。

    在這裏,白色的雪山,綠色的草原,紅色的夕陽,還有一簇簇彩色的野花,奇異的融合在一起,構成獨一無二的畫卷,每一處都會讓人驚歎大自然的妙手生花。

    李經緯扶着申頌章進去休息之後,馮躍幾個人搬着小凳子湊到一起,嘀嘀咕咕的商量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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