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她自己的臉上起的水泡，她自己能夠感受到。
她臉上原本的紅疹此刻全都變成了水泡，大的嚇人，有些水泡破開就是腐爛的皮肉。
雖然看不到,但她能感受到。
指腹摸到時，也能通過觸覺感受到。
怎麼會有人不在意自己的臉，更何況職業還是需要靠着臉出現在大衆面前的明星。
湛妤情緒這幾天都有些不太好了，季寒欲甚至將她手機都拿走了，生怕她通過手機黑屏能看到自己的模樣。
“妤妤，乖,多喫點。”季寒欲端着碗，耐心的坐在牀邊想要喂湛妤喫飯。
湛妤別過頭，季寒欲耐心的轉到另一邊，還想要喂她。
將勺子抵在她脣邊的那一刻，卻又些惹惱了湛妤，她細手一揮，碗直接掉在了地上。
病房裏的氣氛瞬間凝了幾秒。
季寒欲彎下腰，用紙收拾着地上的狼藉，“不喫這個沒關係，我再讓人做一份，你需要喫點有營養的增強抵抗力。”
湛妤一語不發。
季寒欲收拾好地上撒落的飯菜，剛要出門去拿新的飯菜，卻被湛妤喊住。
“季寒欲。”
他腳步一頓。
“你還要瞞我嗎？”
“這麼多年了，你不想變嗎？”
“你自以爲什麼事情都瞞着我就是爲我好嗎？”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態度讓我很難受。”
“當初我恨你，恨你看着我家着火，甚至不讓我去求救，但後來你又對我那麼好，心甘情願的每天去水牢裏，我每每想要心軟的時候，當初的烈火就會出現在我眼前,我沒有一秒可以忘記。”
“我不理解你的行爲，不理解你明知道我會介意，會影響我們的關係，卻還在選擇隱瞞，現在也是，我自己臉上的疤痕如何，我自己難道感受不到嗎？你爲什麼就要這麼執拗的控制着我？”
“你覺得這樣的管束真的是對我好嗎？還是你自己求一個心安，你覺得自己深情的不得了，哪怕我這張臉毀了容，你也愛我如初嗎？”
“季寒欲，你別把你自以爲的對我好強壓在我身上。”
“我不喜歡。”
“我一點都不喜歡。”
“別再讓我再次厭惡你。”
“你束縛不住我。”
季寒欲緩緩轉過身看着她，看着她眸光堅毅帶着狠的模樣，他自嘲的輕笑聲。
“我知道啊，我一直都知道，我束縛不住你，我從來就沒想束縛你，所以我將自己束縛在你身邊。”
他記憶尤深，他束縛不住她的……
他又何嘗沒做過偏執到極點的行徑呢。
他將她宛若囚鳥的困在別墅內,甚至怕她做出什麼,連家裏的窗戶都釘的死死的。
那時的他經歷幾次失去她的痛苦,近乎絕望，他偏執到了極點，偏執到，只要她活着，他不管是她是否想活，他一定要將她困在自己身邊。
那一世的湛妤死狀，是最讓季寒欲難以忘懷的。
因爲那一次，她是因爲他……纔去世的……
身上被她自己插了不知道多少根釘子，血順着她的身子蔓延下來，牀邊都是血液在往下緩緩流動着。
等季寒欲後知後覺的發覺時，後面去查看，才發現那些釘子孔旁邊已然血跡斑斑……
都是她想要用手摳釘子，反被釘子傷了手指。
那一世的季寒欲徹徹底底的紅透了眼，心如死灰的破開窗躍下……
那一次，他也心生了退卻之意，他不想再經受一次一次的重生了，他也想死去後什麼都不管。
可再次重生時，他再看着湛妤那張小臉，聽着她一聲聲的喊着阿欲，他又沒了那份赴死的勇氣，他想活，想自己活，更想讓她活……
……
湛妤從季寒欲手上拿回手機，再拿到鏡子，情緒平穩了些。
她照鏡子前已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被鏡子裏的自己嚇到了。
那一瞬間，湛妤愣住了。
她看着鏡子裏的人，久久無法相信，這個人竟然是自己。
這樣的一個人……醜陋……骯髒……臉上沒有一塊好肉……這個人……竟然是她自己？
她自己看着都嫌惡心的人，季寒欲怎麼這段時間還用着那些寵溺的語調跟她說出那些話的？
甚至有幾次她不想喫飯，沒有胃口，也不想喝水，什麼都不想做，就坐在牀上，目光呆滯的看着窗外。
季寒欲爲了讓她身子撐住，親口給她喂下了水。
人可以不喫飯，但不能不喝水。
看完自己的臉，湛妤徹底自閉了。
她好不容易以爲自己的人生有了起色，老天爺到底在和她開什麼玩笑？
她怎麼會得這樣的怪病，她全身都是完好的，除了臉……
……
季寒欲看着湛妤難過，他心如刀絞。
他自然不會衝着她說什麼，但將所有的怒氣都發在了醫生的身上。
季寒欲拿出一堆銀行卡砸在桌子上，治好她，這些你們都拿走。”
“治不好……一個都別想走……”
他目光陰鷙，染着紅血絲。
宛若撒旦。
醫生們也不敢不老實，尤其季寒欲還派了人24小時跟在醫生身後。
不允許醫生開小差，除了喫飯去洗手間，就要去研究怎麼治好湛妤。
醫生們實在沒轍了，他們什麼辦法都用了，湛妤的臉不僅沒有絲毫好轉，反而還在惡化。
醫生現在已經不敢給她用藥了，生怕引起了更糟糕的效果。
可季寒欲不管這些，他一定要醫生治好湛妤。
醫生們頭皮都要撓爛了，根本想不出半點辦法來。
終於有一個醫生繃不住了，藉着上廁所的時間，偷偷給季祉發去了消息。
發完消息也不敢多耽誤，急忙出去了。
因爲那些盯着他們的人會極度縮減醫生的時間。
上廁所超過五分鐘都會去催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