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字的時候,聲音還在上方,最後一個字的時候聲音已經來到了耳畔。
陳茶驚詫地睜開眼恰巧看見程樘從屋頂上跳下來,沒落地就伸腿踹飛了羅玉柱,同時出拳一左一右把鉗制陳茶的人打倒,這才把陳茶攬在懷裏。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快到陳茶都沒反應過來。
陳茶擡起頭怔怔地望着程樘:“你怎麼來了?”有點像做夢。
程樘不答反道:“回去再收拾你!”
話說得兇,扣着陳茶腰的手卻很緊。
陳茶見他額上有汗,此刻頭貼在他胸前又聽見他如雷的心跳聲和急促的呼吸聲,便知道他是着急忙慌趕過來的,也許大約還被嚇到了。
雖然現在的形勢對他們依舊不樂觀,可陳茶突然就安心了。
地上的羅玉柱被程樘一腳踹倒也是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看見程樘跟陳茶抱在一起,新仇舊恨涌上心頭,羅玉柱看見程樘來了,下意識往後挪了幾下,隨即覺得自己人多勢衆,他就一個人還怕他幹什麼?咬牙指着程樘對還圍在四周還沒參戰的人道:“給我打他!往死裏打!”
那些人一聽就想圍上來。
有程樘在陳茶心裏不慌腦子就靈活了起來,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錢舉着大喊:“誰幫我拿下羅玉柱我給他一千塊錢!”
一千塊對村裏的百姓來說是筆鉅款!夠普通人家娶倆媳婦了。
頓時那羣人動作緩了許多。看看陳茶手裏的錢在看看羅玉柱。
他們跟羅玉柱一半是親戚一半是僱傭關係,立場當然不那麼堅定。
羅玉柱一指陳茶跟程樘:“拿下他們,我給你們兩千!”
“我出三千!”陳茶十分霸氣。
程樘:“……”
“四千!”羅玉柱恨毒了這兩口子,說什麼也不肯鬆口。
“五千!”
“公安來了!快跑!”
人羣外突然響起一道驚慌失措的男聲。
陳家人,任家人和羅家人同時開始慌里慌張的四處張望。
程樘當機立斷拿過陳茶手裏的錢往人羣中一撒,順便招呼陳家人:“跑!”
“給我追!”羅玉柱見他們要跑,連聲喊。
只有幾個親信聽他的話追了出去,其他人都忙着撿錢了。
陳家人見狀,毫不戀戰,連忙跟着跑。
等羅玉柱的人撿完錢,陳家衆人早就不見蹤影了。
羅玉柱氣得直翻白眼,呼吸渾濁粗重,抖着手指着一羣人罵:“廢物!”
可惜,大家雖然都沒反駁,心裏卻不以爲然。
罵兩句不疼不癢,撿到的錢卻是貨真價實的。
等跑出任家所在的村子,衆人才鬆了口氣。
陳茶兩手撐在膝蓋上,問程樘:“公安來了你跑什麼?”
程樘身體素質好,恢復的快,已經平穩了呼吸,站在陳茶身邊擡手在她背上捋給她順氣,聞言搖頭:“沒公安。”
陳茶往後看了眼,問同樣撐着膝蓋喘粗氣的秦毅:“公安呢?不是讓你去搬救兵了嗎?”
秦毅推了下快跑掉的眼鏡指着程樘道:“他不讓我報警。”
陳茶又看程樘:“怎麼回事?”
“諒解書得自願籤的纔有用。鬧到派出所去鬧大了到時候萬一再判諒解書失效你們不就白忙活了?”
陳茶嗯了聲,當時情形對他們不利,一着急忘這事了。
大多數村裏人都是法盲,反正諒解書只要在手裏,就有辦法讓任家是自願。
她平緩了呼吸,招呼陳家幾十口人:“各位親人們,今天十分感謝大家!我做東請大家喫飯!”
一行人歡呼。
還有人問去哪喫。
陳茶笑道:“去縣裏最大的飯店包場!”
爲了避免夜長夢多,喫完飯,陳茶就把秦毅送回霧市。
之後兩個人,不,一家三口到醫院看了看大姨夫。
醫生說大姨夫的手術定在後天。
程樘和陳茶便決定留在霧市等手術結束。
爲了陪牀方便輪休,陳茶在附近一家規格比較高的招待所開了間月租房,供大姨還有其他幾個輪流來陪牀的人休息。
這次又開了一個套間,供他們一家三口休息。
陳茶把小一一鬨睡,放在牀上,到了客廳。
程樘坐在客廳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陳茶走到他身邊坐下,頭靠近他懷裏:“你怎麼來了?也沒提前說一聲。”
程樘短促地呵了一聲,擡手在陳茶臉上掐了下,沒好氣道:“本來想給你個驚喜!結果你先給我一個驚嚇!”
他在家想陳茶跟孩子想到失眠,便讓工人分成兩班倒,幾乎是日夜趕工,就爲了早點來跟陳茶匯合。
想着給她一個驚喜就忍着沒提前告訴她。誰知道一到外婆家只看見宋苗苗抱着小一一。
他在宋苗苗的指路下趕到了任家正好碰見跑出來要去報警的秦毅。
程樘本來只是想問個路,結果還沒等他開口,秦毅先問他哪有公用電話。
程樘頓時猜到他不是這個村的人問他是不是認識陳茶。自爆身份後,秦毅才說陳茶被一幫人給圍住了。
嚇得程樘肝膽破裂用這輩子最快的速度跑到任家,見院子實在被圍得水泄不通便饒到屋後,踩着磚頭徒手抓着瓦沿攀爬到了屋頂上。
結果剛上屋頂就看見陳茶要被羅玉柱打,又急又氣不管不顧跳了下來。
他這次真有點生氣,手勁稍微有點重,陳茶有點疼,捂着臉頰嘶了聲,有幾分心虛地道歉:“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主要她也沒想到羅玉柱能帶這麼多人來。失算了!
程樘還是後怕,又敲了她一個爆栗子,訓道:“我走的時候你怎麼答應我的?你是不是說過會好好保護自己,你就這麼保護的?”
陳茶理虧,垂下頭。目光正好落在程樘腿上,又擡起頭反訓程樘:“你還訓我!你自己就愛惜身體了嗎?你腿裏的鋼釘還沒取你是不是忘記了?從那麼高的地方往下跳!還想當瘸子是不是?”
如果在被打一巴掌和程樘再摔斷腿裏選,陳茶寧願挨一巴掌。
幸好任家窮,蓋的房子低矮,程樘這纔沒事。
程樘聽她還倒打一耙,嘶了一聲,低頭吻住她的脣。
本是懲罰性質的吻,漸漸變了味道,慢慢被無邊的思念和小別重逢後的驚喜所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