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心如死灰後他們後悔了 >第103章 if線(十二)一天
    這一整天的小朋友都變得有些不一樣。

    雖然火苗平時就已經相當成熟、相當沉穩,但今天似乎還是有些沉穩過頭了。

    做的早餐口味也一下子翻了幾番,煎出來的流心蛋外酥裏嫩火候剛好,輕蛋一下,黃澄澄的蛋黃就淌出來。

    就是說話比平時少,好像動不動就在出神。

    坐在餐桌上,光顧着給媽媽倒豆漿、切面包,自己不怎麼喫,倒是一直格外認真地望着媽媽看。

    任霜梅摸了摸他的頭髮“在想什麼”

    駱熾回過神,垂下眼睫笑起來,輕輕搖了搖頭。

    他坐在媽媽身邊,吃了幾口自己盤子裏的東西,又悄悄把椅子往媽媽身邊挪了挪。

    任霜梅索性一把攬過小朋友,直接把兩個人的椅子拼到一塊兒∶“火苗現在喜歡喫什麼”

    駱熾怔了下,停下手裏的刀叉,有些錯愕地擡頭。

    “說啊。”任霜梅眼裏透出笑,輕輕敲他額頭,“要是不說,媽媽可按自己記着的弄了。”

    駱熾睜大了眼睛定定看她,半晌忽然抿了下嘴角,無聲重重點頭。

    他看着媽媽熟練地切開兩塊麪包,挑了一個煎得最好看的太陽蛋,擠上厚厚的番茄醬,加上滿滿當當的蔬菜,最後把烤得油亮的脆皮腸也夾進去。

    臨時做出來的三明治足足一大份。小駱熾最喜歡這麼喫,因爲不僅什麼滋味都能嚐到,而且每次咬一大口嚼嚼嚼吞下去都相當有成就感。

    小駱熾剛回來的時候,住在醫院裏,因爲夢魘和耳鳴引起的頭暈看什麼都沒胃口————但後來就變得很喜歡喫東西,因爲只要喫得好就會被媽媽摸着腦袋,超級誇張地表揚。

    駱熾小聲說了句謝謝媽媽,接過那個三明治仔細看了看,才低頭咬了滿滿當當的一大口。

    他坐在媽媽的身邊喫東西,想要慢一點喫完,又想要被誇,每次都咬上很大的一口,再一點一點仔細地慢慢嚼。

    任霜梅喫完了自己的那一份,就放下手裏的東西,認真地看着他。

    不知道爲什麼,任霜梅忽然別過頭,用力閉了下眼睛。

    察覺到媽媽掉下來的眼淚,駱熾嚇了一跳,放下三明治飛快擦乾淨手,攥着袖子手忙腳亂去擦∶“媽媽。”

    “沒事。”任霜梅把他抱進懷裏,搖了搖頭,又輕聲問,“是不是過得很不好”

    駱熾拼命搖頭“沒有。”他說,“我很好,媽媽,一直都很好。”

    ”我過得超級好,媽媽,不要哭。”他不停擦着媽媽掉下來的眼淚,“我就是很想媽媽,特別特別想,過得越開心晚上睡着的時候就越想。”

    駱熾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甚至沒辦法找到什麼理論,來支撐眼下發生的事……但就像影子先生說的。

    就像影子先生說的,科學依據暫時不重要。

    如果發生的一切在原則上存在,如果是他在小時候夢見了另一個獨自長大的、太久沒見過媽媽的自己,他一定也會這麼做。

    他也會超級仗義地把媽媽讓出來一整天。

    任霜梅把小朋友藏進自己的手臂裏,一下一下地揉,慢慢拍着背。火苗的耳朵通紅,仰起頭對着他笑,眼睛無聲地彎起來,擡手刮媽媽的鼻樑。

    “媽媽這麼酷。”火苗輕聲說,“還掉眼淚。”

    任霜梅繃不住地笑出來,擡手抹了把臉,彈他的腦瓜崩∶"就掉!"

    火苗從小到大都學不會頂嘴,被照着額頭彈了一下,也不還手,捂着額頭笑得嘴角壓不下來。

    “多酷都能掉眼淚。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這一輩子才過得舒服。什麼都憋在心裏,早晚要生病的。"

    任霜梅把火苗抱起來“火苗有沒有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駱熾彎起眼睛,用力點頭。

    他輕聲給媽媽彙報“全是值得高興的事。”

    任霜梅迎上那雙清亮溫柔的眼睛,她像是完全相信駱熾的話,也三兩下擦乾淨了臉上的淚痕,一起笑起來"太酷了吧"

    小朋友轉眼就在懷裏迅速變紅,相當自豪地站直,也小聲跟着學∶“太酷了!”

    他學得超級像,連語氣都模仿得一模一樣。任霜梅笑得直不起腰,毫不客氣地把火苗的頭髮揉得一團亂。

    火苗自己跳下來,坐回椅子上,大口大口喫完了那個三明治,又重新擦乾淨手,喝淨了一整杯據說能長高的牛奶。

    任霜梅一本正經地假裝驚訝,揉着火苗的耳朵,一邊表揚太厲害了吧喫得這麼好,一邊又相當大方地答應了要給獎勵。

    獎勵就是媽媽今天休假,一整天都不用上班,都在家裏陪火苗。

    駱熾聽見這個獎勵,眼睛就跟着亮起來。

    他興沖沖地在別墅裏跑上跑下忙了一整天。

    任霜梅陪着小朋友一起做點心,看着火苗熟練地做出松仁餡的小麥麪包,做芝麻餡的酥餅,做所有媽媽最喜歡喫的糕點,每一樣都做得又精緻又漂亮,咬一口都香得停不下來。

    任霜梅陪他去沙灘上玩,一起玩水一起衝浪。附近的海域這一會兒沒有人,火苗帶着媽開了一直想開的皮划艇,一起在近海潛水,摸了整整一筐海螺和鮑魚。

    任霜梅喝了他調的酒,那些炫酷的花式調酒的法子叫人看了就忍不住鼓掌叫好。兩個人一起去給花園除了草,去給那些長得鬱郁蔥的樹做了造型,一起做了午飯和晚飯,一起窩在露臺的雙人躺椅裏睡了午覺。

    任霜梅陪他去山上的小涼亭吹風,聽火苗在那裏彈吉他,唱寫給媽媽的歌。那些歌讓山裏的風都變得溫柔,太陽一點一點落下去,晚霞把橘紅色的光柔和地灑下來。

    ……

    駱熾慢慢地再撥不動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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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攢的全部力氣都被毫不吝嗇地用完,徹徹底底盡興地和媽媽一起玩了一整天,對身體的控制逐漸力不從心,但整個人還像是泡在最甜的蜜裏面。

    任霜梅一直看着他,及時伸過手,把他穩穩抱進懷裏。

    駱熾舒服地抻了個懶腰,靠在媽媽的臂彎,仰起頭彎着眼睛,安安靜靜地笑。

    "怎麼這麼酷。"任霜梅撥開他的額發,低頭抵上火苗的額頭,"這麼厲害,這麼酷,媽媽這輩子見過最酷的人。”

    駱熾笑着輕聲糾正∶“最酷的人是媽媽。”

    任霜梅搖了搖頭,輕輕摸他的耳朵,看着懷裏的孩子。

    一個小朋友自己一個人長大,長得這麼厲害、這麼酷,要經歷多少事,走多少路。要把多難捱的過往熬過去,纔會在這個時候還擡起手,一點一點認真給她擦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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