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覽洲靜了好幾秒,那好幾秒內,他似乎連呼吸都忘了,周圍的一切都與他不相干,他仔細看她的眼睛,妄圖找出一絲不真心的痕跡,可一切都只是徒勞。這是一個醉鬼,這是一個笨蛋,這甚至是他殺父仇人的女兒

    可是他想吻她。

    謝覽洲緩緩壓下了身子,蘇昭昭還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仍舊笑得天真單純。

    他吻了下去。

    蘇昭昭的眼睛一下瞪大了,她似乎被燙了一下,笑容收斂起來,愣愣地看着他,也不躲,就乖乖地任他親。

    謝覽洲被她純情又迷糊的神情勾的心猿意馬,他伸手,用手捂住小姑娘的眼睛,一聲壓在喉嚨裏輕輕的嘆息,“笨蛋,親吻的時候要閉上眼睛啊。”

    他害怕看見她的眼睛,害怕一切控制不住的意亂情迷,當他阻絕她的視線,一個吻才能淺嘗輒止。

    可是蘇昭昭不滿意那麼遠程度的相貼,那麼短時間的一觸即離,她拉下他的手,直到他能再次看見她黑白分明的眼睛。

    “可是我想看着哥哥。”她小聲重複着,“可以嗎?”

    這幾乎是討要吻的意思。就如同做了好事就要全世界褒獎,愛一個人就要討很多熱烈的吻。

    謝覽洲定定看着她,半晌,嗓音微啞,“你說的。”

    你可不要反悔。

    壓着她的肩膀,親的愈發用力,再醒過神來的時候,小姑娘已經有些喘不上來氣。二人的目光相接,都彼此急促而洶涌地呼吸着,小姑娘臉頰酡紅,目光躲閃,半晌囁嚅出三個字,“去房間裏。”

    去房間裏做什麼,答案不言而喻。

    謝覽洲的呼吸不穩,眸中欲色翻滾,一起身打橫抱起她,還沒走兩步,突然感覺懷裏的小貓兒扯了扯他的衣袖。

    “我繡的香囊呢?”她眼巴巴地盯着他瞧,“你收好了嗎?”

    謝覽洲愣了愣,忍不住啼笑皆非,這樣的好光景,她卻這樣破壞氣氛。

    “在這裏。”

    他領着她的一隻手摸了摸他的胸襟,蘇昭昭滿意地笑了笑,又再次叮囑,“收在心口處,只能收在心口暖着,不許丟掉!”

    “好,”謝覽洲道,“不丟掉。”

    ——

    綿密風雪撲在燈火通明的窗,屋內一片春色旖旎。

    情動汗溼之際,蘇昭昭舌尖含着纏綿,小聲地確認,“哥哥,你愛我的吧。”

    只這一句完整的,其餘的隻言片語都破碎在空氣中,她混混沌沌地,等了好久,纔等來謝覽洲埋頭苦幹時抽空漫不經心的一個“嗯”。汗水從他線條清晰的下顎滑落,分明是隆冬天氣,他卻熱得很,一種暴烈從內到外。

    蘇昭昭心跳的好快,她抱着謝覽洲的背,說話的聲音又嬌又軟,還帶些難以察覺的哭腔,勉勉強強拼成句子,“那你會娶我嗎?”

    只有在這個時候,她給了他,酒精上頭,情慾在胸,一切混沌與曖昧糾纏不休,朦朧光影在汗水折射下也變得刺眼,她閉上眼睛不敢看,一點點感受到瀕臨死去的痛苦與又突兀救她回來的愛,她是潔白的羔羊,是柔軟的海,是毫無攻擊力的小貓兒,是忍耐着承受他一切粗暴的愛人。

    謝覽洲動作頓了頓,也不知道怎麼想,似安撫似哄騙,大抵也在這樣的溫柔下頭腦不清醒。

    “好。”

    他答應了。

    蘇昭昭鬆了口氣,她忍着疼笑了,仰頭親吻上他滾燙的眼皮,最後和他再一次瘋狂地親吻。

    雲雨初歇,謝覽洲一點都不顧及小姑娘是第一次,硬生生把人家做的累暈過去。他推開窗散味道,雪粒子狂撲進房,原來不知不覺中,雪已經下的這樣大了。

    蘇昭昭還在牀上趴着。她的腰細瘦,腰間的掌印看起來更滲人,後背沒了往日皎潔,一望全是密密麻麻的痕跡,看着就好痛。

    可是他把着她的腰,哪怕實在忍不住疼想悄悄縮一縮都不可以,她像斷翅的蝶,他掌控她的一切,封閉她的感官,世界只剩下哥哥,唯一擁有的就是哥哥,自己是哥哥的,所以不許逃。

    插翅也難逃。

    蘇昭昭眉頭皺的很緊,昏睡的夢中都是光怪陸離的,她冷汗淋漓,咬着嘴脣細碎地瀉出些“疼”與“不要”的字眼,漸漸地,連身子也無意識蜷縮起來,看樣子需要被好好抱在懷裏哄。

    謝覽洲只瞧她一眼,嗓子就莫名發乾。

    一面覺得她香豔,一面又想攬她入懷。

    然而他只是轉過了眼,望向窗外霜雪綿延數十萬裏,過了京都,還有都靈城,再往北,就是父親曾經廝殺過的戰場。

    如今他屍骨還未寒。

    眸中翻涌的欲色一點點被幽深覆蓋,冷冽的寒風灌進肺腑,彷彿一朝將他從溫柔鄉中拉出來,提醒他,別被絆住腳,別停留。

    那不是一個久留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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