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什麼都不記得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過往的事都如雲煙,日子往前看都是新的,似乎重新活了一場,乾乾淨淨地活着,那些過往的污穢就沾染不上她。可是,她的眼睛

    蘇昭昭深深吸了一口氣,她的眼睛竟然看不見了麼?從前是那樣一雙明亮的眼睛,如今真的會陷入一片黑暗嗎?她該怎麼生活?她,她有沒有受苦?

    她會恨她嗎?

    蘇昭昭幾乎迫不及待地要和她見面,要訴衷腸,不,不要訴衷腸,不要讓她回想起從前的過往,她只要遠遠地看她一眼,看她過的如何,如果日子美滿,她的心願也了了。

    蘇昭昭的面上重新煥發出生命蓬勃的生機,幾乎是迫不及待,她沒有在意謝覽洲那些不入流的小動作,反而睜着小鹿般的眼睛,一眨眼幾乎要淚水漣漣,“她在哪裏?你可有派人照顧她?”

    她期待地看着他,卻見謝覽洲抿了抿脣,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她的問題,蘇昭昭心中一顫,緩緩睜大了眼睛,幾乎咬牙切齒地恨道,“你,你不會就由她自生自滅?還是你對她動用了私刑?謝覽洲,你”

    “沒有,”謝覽洲見她的神色不對勁,連忙解釋道,“我沒有對她動用私刑。”

    他頓了頓,蹙起了眉頭,“在你心中,我就是這樣一個人麼?”

    怎麼不是?他烙下的印痕還在她的腳踝灼灼生痛,難道這不是私刑?他對她動用娼妓的束縛,對禾綠呢?她對謝覽洲沒有任何信任的餘地了,可她也不想和他爭辯,只是不住地問,“那你說呀,她在哪裏?過的好嗎?”

    謝覽洲道,“你放心罷,我已經派了一個人照顧她,這段時日,也有人傳書與我告知她的情況,目前沒有什麼大礙。”

    得到這樣一個答覆,蘇昭昭的心落了下來,至少命保住了,禾綠不像她,她是自由的,只要活着,未來就有無限可能。她會幫助她,哪怕賠了她這條命,也會幫她。

    蘇昭昭的目光落在謝覽洲俊秀的眉眼,那一句話堵在喉嚨裏,半天,她只堪堪叫出了他的名字,“謝覽洲”

    至多隻能叫出這樣的名字,那是懇求,她說不出口,也不願說,只是睜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那少年郎便低頭,與她對望。

    終於還是尋得了從前的一絲感覺,謝覽洲心中有些恍然,哪怕她是爲了禾綠,也終於在這樣的無聲勝有聲中看見了一些她鮮活的氣息。

    他不知爲何,竟有些懷念,這絲懷念讓他看她的眼神更軟,“知道了,我本就是要和你講這件事情。京都風燥,不利於她休養,那大夫便送她去了江南水鄉,空氣潤些,民風淳樸,風景也適宜。待我有空了,便帶你下江南探親。”

    他本以爲這是哄好了這小姑娘,便摟她在懷裏,蘇昭昭沒有掙扎,只是眼神發冷,她問道,“你何時有空?”

    “不幾日了。”謝覽洲答道,“你乖乖地在房中休養,等着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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