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簾微垂,媚聲笑語,一入流花樓,便滿眼春色。

    謝覽洲繞過美人屏風,垂眼平靜道,“六爺。”

    榻上男子眉眼陰鷙,此時懷中正倚着一嬌美女子,正與他難捨難分。

    見謝覽洲來了,六皇子擡了擡眼,推開那女子餵過來的葡萄,笑道,“喲,這不是大忙人麼,如今見你一面真不容易,若不是我追來了這兒,恐怕連你一根頭髮都撈不着。”

    謝覽洲淡聲道,“六爺擡舉了,您是皇子,一聲令下,我豈敢不聽您的吩咐。”

    “你與我何等關係了,竟還講這等虛話,該罰,該罰!”六皇子坐直了身子,親自爲他斟酒,“且飲過這三杯罰酒,我今日纔算罷休。”

    謝覽洲欣然飲過三杯,向那女子使了個眼色,她便識趣地退了出去。

    二人如同閒話家常般幾個來回,六皇子終於將酒杯往桌上一放,仍是笑着問,“我聽聞你家中出了個美嬌娘,勾的你是神魂顛倒,神思不屬啊?”

    謝覽洲動作微頓,垂下的睫毛顫了顫,“不過玩玩而已。六爺哪兒聽來的消息?”

    “哦?”六皇子饒有興味地瞧着他,“傳言說的不對麼?可覽洲你最近未免也太忙了些,讓我想想是父皇?唉,覽洲啊,父皇如今信任你,因此纔將繁雜政務交予你,就是辛苦些,你也別惱了他呀。”

    謝覽洲擡起了眼,對上六皇子眸中的探究,他道,“六爺,皇上器重我,也不過看在六爺的面子上。我自知身份卑微,也甘願爲了六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六皇子收斂了笑容,他又喝了一口酒,順勢拍了拍謝覽洲的肩膀,而後道,“古往今來,天下大計,敗給美人者不在少數。覽洲,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待我日後總之,到了那時,你要多少姿容絕豔的佳人,都不在話下。你的心思,該放在家國之上,而非兒女情長的溫柔鄉啊。”

    ——

    濃黑寂靜的春夜之中,蘇昭昭面着牆壁,腦中不停回放過與禾綠的種種,她心氣起伏,這已經是第三個夜晚,夜夜如此,想着不日便要見到禾綠,她便激動難眠,日日都需在後半夜才睡的着。

    謝覽洲麼,很好,他也算是識相,怕也是被她那樣的狠絕唬住了,如今他唯一的用處便是能讓她見到禾綠

    她剛在心中如此這般想過,房門卻被突兀一下推開,而後凌亂的腳步聲響起,蘇昭昭一愣,坐起身來,藉着幽微的燭火瞧見那人——她分明纔想過他識相,誰想到是想得早了,他竟還有臉皮來!

    蘇昭昭抱着膝,並不言語,只是瞧他要做什麼他卻真的不言不語,徑直上了牀,撲了她個正着。

    她氣急,正待要再賞這不知禮數的人一個巴掌時,卻聞到了鋪天的酒氣。

    “你喝酒了?”她冷聲問他。

    謝覽洲的雙手撐在她身側,眼睛在燭火的映襯下亮晶晶地瞧着她,瞧着蘇昭昭心中莫名不是滋味,見他不答她的話,蘇昭昭便推了他一把,皺着眉道,“喝酒便喝酒了,沒人伺候你,也別到我這兒來發瘋。”

    但大抵喝醉的人腦子和常人都是不同的,他似乎沒有聽到蘇昭昭的話一般,反而更過分將頭埋進她頸窩裏,撒嬌一般,“昭昭,讓我抱抱你。”

    要死,他怎麼喝醉酒這幅德行。

    蘇昭昭傷了一隻手,力氣更掙脫不過一個醉鬼,她咬牙索性不管不顧,兩隻手一同推他,幸虧他喝醉了酒,力氣也比平常小了些,好歹也是推開了他,只是那纏好紗布的手又開始汩汩冒出了血色。

    蘇昭昭罵道,“你要如何?你這個禽獸,今日若你想再強上我,我便是一頭碰死也不從了你!”

    謝覽洲對她的罵聲卻似乎充耳不聞,他的目光盯着她的手腕,半晌竟抓了過來,蘇昭昭還未來得及反應,那處便傳來一陣濡溼。

    他舔了舔她的傷處,又不忘親了親那塊地方,蘇昭昭都被他弄愣住,一時忘記掙脫,竟還聽得他一句,“親親就不會痛,昭昭,不痛了”

    再看他,他的眸光似水,脣邊染了她的血,又湊上來要親她的脣,蘇昭昭短暫的愣怔後很快別開了臉,因此只是柔軟的脣只是險險吻上了她的下巴,而後便沒了動靜。

    蘇昭昭低頭一望,見他攬着她的腰,閉着眼昏睡過去。

    真是倒黴,真是倒黴,遇上謝覽洲怎麼盡是倒黴之事

    蘇昭昭從他身側掙脫開去,恨恨瞪了他一眼,真想趁着此時謀殺了他罷,不過想着他還有點利用價值,不做些什麼又覺得太虧,於是起身,將窗開的極大,料峭春風吹得蘇昭昭打了個抖,她回身,將謝覽洲的衣裳扒的只剩裏衣,而後開了門。

    門口守着的婢女見她出來連忙來攔,蘇昭昭只是垂眸道,“侯爺想一個人靜靜,打發我去別處睡。”

    婢女早覺侯爺脾氣陰晴不定,不敢進去證實,還以爲真是如此,便帶蘇昭昭去了旁的地方歇下。

    蘇昭昭處理了傷手,而後鑽進溫暖的被子,閉眼前心中暗咒,宿醉又受了涼風,夠他喫苦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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