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翌修點頭，目光裏多了幾分譏諷。
“聽聞千年前楚玉死時，四聖獸袖手旁觀，如今對她百般推崇……”
朱雀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怒火澆滅，只剩狼狽。
他嘴脣蠕動了下，終是沒爲自己辯解一句。
可惜的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
不過……
朱雀：“千年前的事，你怎麼知曉的？”
楚楠桉也好奇的看向江翌修。
兮兮卻嗤笑起來，小奶音格外清脆：“這些事又不是什麼祕密，只是人族被矇在鼓裏嘛~”
它搖晃着尾巴道：“以前我家門口的大青鳥就和我說過好多楚玉的事情，還說她老厲害了~”
“就連我阿禿爹爹也誇過她呢，我阿禿爹爹可是從不夸人的~”
江翌修眉頭又跳了跳。
楚楠桉很是感動：“禿爹好眼光，可引爲知己啊，可惜死早了……”
江翌修看向她，欲言又止。
楚楠桉笑問：“表弟覺得楚玉如何？”
“未見其人，不知全貌。”
江翌修本不想回答的，但對上她的眼，聽到‘楚玉’三字從她嘴裏說出來，身體莫名有種奇怪的感覺。
稍縱即逝，讓他捕捉不住。
好像……過去也有人這樣問過他這個問題。
他頓了頓：“……或是個妙人。”
楚楠桉喜歡聽人誇自己，千年前如是，現在亦如是。
她顏笑眉開，“我也覺得，能被稱爲女魔頭，想來是壞到骨子裏了吧？姐姐越壞，妹妹我越愛呀~”
阿桃在偷笑。
主人又開始了，自己表白自己可還行~
“什麼姐姐妹妹！她是你老祖宗！楚家到底怎麼養出你這種孝子賢孫的？”
楚楠桉反問：“你這麼討厭楚家人，楚家養出我這種大孝子你不該開心？怎還替仇人着急了？”
朱雀一愣，是啊！我急什麼嗎？
我他媽就該直接奏樂，原地起舞啊！
朱雀頓時看楚楠桉順眼了。
“問題本座都答了，反正臭小子你想奪回妖皇之尾是困難重重。”
“且不說禁區深處你進不去，進去了你也解不開封印！”
“更何況，那禁區下只封印了一尾，妖皇可是被砍斷了九條尾巴！”
兮兮又問道：“那剩下八尾呢？”
“這我哪兒知道？”朱雀聳肩，目光一轉：“不過，我知道有人知道。”
楚楠桉脣角輕翹，喲呵，死雀雀還會玩心眼了。
江翌修接下來的話，讓朱雀意外。
“你說的是四聖獸之一的青龍？”
“你居然又知道！”朱雀憤怒又無奈，靠！什麼都知道，自己靠啥拿捏這臭小子！
阿桃對楚楠桉嘀咕：“主人，狐狸表弟真的知道好多，咱們拉他合作，看來是拉對了！”
楚楠桉也這麼覺得。
她死了千年，消息閉塞，有江翌修這麼個百事通在身邊的話……哎呀~天作之合呀~
尤其對方的尾巴還那麼好摸。
江翌修身子忽然僵了下，感覺到身邊人的目光格外炙熱。
他疑惑的看了眼楚楠桉，抿了下脣。
不知自己何處又激發了她奇怪的興奮點……
那眼神……像是要把他的尾巴從身體裏拽出來一般。
江翌修隱隱又開始頭疼了。
朱雀惱羞成怒：“你都知道你還來問我？！”
楚楠桉笑出了聲：“你是想問他，你這麼沒用，還留你命做什麼嗎？”
朱雀：“……”
江翌修脣角若有似無的翹起了幾分，淡淡的像是天邊的霧，彷彿是笑了。
朱雀趕緊道：“本座當然有用了！本座只是現在實力受損，加上妖丹沒了而已！”
朱雀眼神兇狠：“待我恢復實力，我定能收拾那頭臭長蟲！”
兮兮好奇：“禿毛也是四聖獸，爲什麼臭長蟲被供奉，你卻被關起來呀？”
朱雀：你管誰！
兮兮自問自答：“我知道啦~肯定是報應對不對？”
朱雀心窩子又被紮了刀。
楚楠桉看着笑話，朱雀發生過什麼，她是不感興趣的。
包括他對楚玉的悔恨……
她是正兒八經死過一次，現在與她說後悔，有個毛毛用？
江翌修看向她：“你要問之事，需要我回避嗎？”
楚楠桉笑眯眯道：“不用多此一舉。”
朱雀現在在他手上，楚楠桉不覺得自己問的問題，江翌修之後會不知道。
“我想問的事，正好也和楚玉有關。”
朱雀看她的目光變了。
“你要問什麼？”
“楚玉的詛咒是怎麼回事？”
朱雀納悶：“什麼詛咒？”
“有人告訴我，楚家不可能有人覺醒血脈，縱然覺醒，也只有屍骨無存的結局。”
“不過我尋思着這事也離譜，楚玉都死那麼久了，她真有那本事的話，楚家早就斷子絕孫了。”
楚楠桉拋磚引玉道：“我看典籍裏記載，楚玉麾下有不少強者，沒準是這些人搞出的詛咒也不一定。”
朱雀沉吟：“詛咒之事本座聞所未聞，說不定又是楚家人爲自己後代子孫的廢物找的託詞罷了。”
江翌修悄然打量着楚楠桉。
竟然開口道：“倒也未必，昔年楚玉麾下的八大妖君的確頗有本事。”
“表弟聽說過他們？”
江翌修淡淡嗯了聲：“聽聞楚玉隕落後，他們相繼自戕，隨其主而去。”
楚楠桉心裏鈍痛了下，面上不顯絲毫。
“全都死了啊……”她語氣漫不經心：“那這奇奇怪怪的詛咒到底怎麼回事呢？”
“倒未必全死了。”
朱雀忽然道，若有所思。
楚楠桉和阿桃的心都是一揪，但不可能暴露真實意圖，依舊是懶洋洋的樣子。
“都千年了，還沒死？那得是多厲害的妖君！”
“妖君寒衣，燭九陰之子，燭龍一族天賦異稟，若是他的話，或許還活着。”
朱雀記得自己被關押之前，曾聽說過對方的消息。
“楚玉殤，麾下妖君相繼身亡，剩妖君寒衣一人。
孤身入王都，爲舊主扶靈斂屍。”
朱雀語氣有些沉：“聽說楚家人剜了他的雙目，剝了他的龍鱗，所幸燭龍一族最後將他救走了。”
“不過，妖族被鎮壓到縹緲海之前，燭龍一族被滅，但卻沒找到他的屍骨，或許他逃過一劫也說不準。”
楚楠桉腦中嗡嗡作響，血液冰涼。
只記得朱雀那句：剜其目，剝其鱗、被滅族……
燭龍一族最珍貴的就是那雙眼，睜爲晝，閉爲夜。
破碎的記憶在搖曳，楚楠桉隱約想起了一雙萬種風情的眼。
那人笑吟吟的喚她：楚楚，你看我這身花衣裳可漂亮？
那人的模樣逐漸清晰。
綠衣緋袍，比花嬌，比蜜甜，他慣是愛撒嬌的那個。
他是寒衣，過去她常打趣他是個嬌嬌。
八大妖君裏，就屬他最嬌氣最愛美了，掉一根頭髮都要哭上好半天的。
楚楠桉咬破了舌尖，不覺滿嘴腥甜。
臉上的笑意如舊，眼底唯剩冰寒霜雪。
所以……
她死之後。
嬌嬌龍的眼和鱗……都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