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喜糖 >第5章 鳳凰翎
    聖醫有問必答,在旁熱心講解道:“您昏迷時太虛弱了,隼氣入體沒等淨化就會令您氣血兩虛,窒息而亡。”

    “地上涼,您大病初癒,奴婢攙您起來吧。”夏鶯擔憂地看着齊棠,想攙扶卻又不敢。

    齊棠什麼也聽不進去,呆呆傻傻注視着面前的小烏鴉,感慨這世界的奇妙與無情,剛纔那麼活靈活現的玹錫,眨眼便變成一隻一動不動的烏鴉。

    聖醫左瞧瞧右看看確認齊棠無礙後,抹掉額間虛汗,小心翼翼道:“其實,他還在昏迷,還沒有死,大概還有點可能活下來。”

    齊棠聞言猛然清醒,玹錫只是昏迷,還有希望,有希望就好。

    她站起身,向聖醫鄭重其事鞠了一躬,將手中那隻小烏鴉輕輕遞了過去,一臉認真道:“求您救救他。”

    聖醫受寵若驚,趕忙將她扶起硬着頭皮道:“郡主快快請起,下官受不起這拜,您放心下官定當拼盡全力,可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下官並不敢保證……”

    齊棠此刻不想聽到任何不吉利的話,硬生生打斷聖醫的話:“麻煩您了。”說罷,便將玹錫小心翼翼遞給聖醫。

    她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驀然想起之前聖醫不把玹錫當回事的態度,語氣中略帶警告道:“如果讓我知道你沒盡全力,我一定讓你付出代價!”

    聖醫猛然一顫,額間再次冒出些許虛汗:“下官自當竭盡全力。”

    已是晌午,齊棠堅持將聖醫和玹錫送出府,回房路上聖旨就送來了,她感到無比心累,卻無可奈何,只好穿戴整齊去接旨。

    傳旨的侍衛朝她一鞠,便甩出一張符咒,在司韻棠的記憶裏,那是皇帝特供傳令符。

    齊棠挺直腰板盯着它,辰國舉國上下,只有司韻棠被特許任何情況都不必向任何人拜跪,包括接旨。

    只見符咒懸浮在空中,傳出一陣難聽聲音:“奉天子令,皇帝臨召,嘉德郡主福星高照,大難不死,特賜綢緞十匹、賞銀百兩、鳳凰翎一支、晚宴一席、家書一封。”

    齊棠若有所思,看來司韻棠是真的受寵,鳳凰翎普天之下就三支,帶在身上遇到致命攻擊便會自動護主、攻擊敵人,不過只能用一次。

    她不免有些感動,想必皇上這種高危職業被刺殺是家常便飯,沒想到他還願意把這種保命東西賜予她。

    “臣女接旨。”喚夏鶯接過賞賜物品,齊棠便將侍衛打發走了。

    半個時辰後,齊棠終於躺上了想念已久的牀,開始懷疑人生,從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秒開始,她就沒安寧過,這種累人的日子真不適合無慾無求的她。

    她嘆了口氣,決定不考慮那麼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先顧好眼前事。

    她側身拿過放在牀頭的皇帝親筆家書,剛纔唯一沒一起丟庫房的賞賜,上輩子窮慣了,看到一些貴重物品總習慣性估起價格,唯獨這信沒什麼價值。

    不過畢竟是皇帝親筆,齊棠還是小心翼翼拆開查看,上面字行雲如水、矯若驚龍。

    寫着嘉德親啓,朕之幸承蒙上天佑護,棠兒安然無恙,等棠兒身體好些,切記要入宮看朕,鳳凰翎朕已命人焊上金鍊,務必隨身攜帶,願棠兒平安順遂,落筆是皇叔司煜瑞。

    如此掩人耳目,看來皇帝不願讓更多人知道她身上有鳳凰翎這件事,這事情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安全,她也不會到處去炫耀。

    至於入宮,雖然她作爲旁觀者挺感動皇帝的所作所爲,可齊棠對這便宜皇叔沒什麼感情,入宮繁瑣不說,還容易暴露自己。

    原本想躺幾日再入宮覆命,可她轉念想到暗衛的態度,就覺得自己這種吉祥物開口聖醫院的人未必放在心上,若求皇帝下道聖旨,想必會更有保障。

    齊棠欠人家一條命,這要是沒救活怎麼還,對於她這種有仇必報、有恩必還的人來說會一輩子寢食難安。

    想到這她就忍不住一哆嗦,身上又因爲淨化有些黏膩,連忙吩咐道:“夏鶯,幫我備浴,順便準備朝服明天入宮。”

    齊棠緊繃的神經終於在進入沐浴池那刻放鬆了下來,她不由感慨,皇氏真是財大氣粗,小小郡主的沐浴池快趕上她上輩子一個家那麼大了。

    藥浴冒着白霧,碰到池水那刻她才發現水是涼的,可她感覺不到寒冷,反而更加舒服。

    她閉上眼睛,靠在池壁,手慢慢撥動着池水,藥水順着手指撒在她身上,胸口的傷漸漸沒了存在感。

    由於太舒服,沒過一會齊棠便在水池安安靜靜睡着了,等她睜眼,發現夏鶯推着之前那木偶站在對面池壁上,嚇得齊棠不由慘叫一聲。

    “你你你,爲什麼在這。”齊棠羞憤不已,原本透着紅暈的臉更加紅豔。

    這藥浴只是淺淺的褐色,上面往下看可以算得上一覽無餘,她手連忙捂住自己的身子,但奈何只有兩隻手,捂不過來。

    夏鶯被嚇得一激靈,戰戰兢兢道:“奴婢……奴婢怕您嗆水。”

    齊棠欲哭無淚,雖然剛纔睡着很危險,但她寧願一頭撞死也不想和人坦誠相待,古人誠不欺我,洗澡時居然真的有侍女服侍。

    她只好耐心教導眼前這小侍女:“我下次注意,從現在開始我自己洗澡就行。”

    夏鶯下意識彎了彎雙膝,猛然想起郡主跟自己說過不許跪,顫顫巍巍站直:“郡主覺得奴婢服侍不好,可以換個人服侍您。”

    齊棠看夏鶯就知道她想岔了,只能耐着性子解釋:“有人把我看光我不自在,不要胡思亂想。”

    夏鶯表情更加委屈,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委屈巴巴道:“您昏迷期間都是奴婢幫您擦身子的,以前也是奴婢幫您洗澡,現在刺客還沒抓到,奴婢不敢讓您一個人待着。”

    齊棠只抓住一個重點,昏迷期間身子都是夏鶯幫忙擦的!雖然她這身體才十二,可她心智已經是十八歲成年人了,完全接受不了別人盯着她洗澡,以前就算了,現在絕對不行!

    她絞盡腦汁想借口,忽然想起鳳凰翎,便讓夏鶯將它呈上來,夏鶯又推出了那個熟悉的木偶。

    這時她才知木偶的工作原理,在它內部安放十幾張傳送符,便可直接將各個有放關聯符咒的地方的東西瞬移過來。

    例如此時夏鶯便可直接按對應庫房的按鈕,默唸咒語和存放鳳凰翎的櫃號,鳳凰翎就直接變了過來。

    齊棠眼睛一亮直呼神奇,瞬間覺得這木偶簡直是居家旅行必備。

    她注意力不自覺被傳來的鳳凰翎吸引,它是一根細長青紫的羽毛,頂端被焊上一條價值不菲、精美絕倫的金鍊,那根羽毛說是鳳凰的,更像孔雀的。

    爲了以後的自在,移開遮擋的手直接當她面帶在自己脖子上。

    帶上鳳凰翎那瞬間,彷彿一道光掃過她全身,隨後消失不見,齊棠理直氣壯道:“這下我安全了,你出去吧。”

    齊棠覺得自己洗乾淨了,便命夏鶯把衣服和鏡子拿進來起身扯過一條白布包裹住自己身體,站在鏡子面前仔細打量着鏡子裏的那個人。

    她猜到自己大概就長出現在腦海中那個小妹妹的樣子,事實也是如此,當時沒來及仔細看,如今細細打量,更爲驚豔。

    纖細的身材剛開始發育,嬌嫩無比,輕輕一捏便可在上邊留下紅痕。

    膚色白皙,若是赤身躺入大雪裏,人的肉眼或許分辨不出是她白還是雪白。

    髮絲垂地,剛剛沾上的水滴,一滴一滴順着柔滑的髮尾滴到鵝卵石鋪成的地板上。

    或許是心理年齡的加持,一雙桃花眼勾人心絃,左面中顴骨內側那顆紅痣,十分特別,令人目光忍不住在那駐足。

    小巧的臉上有些嬰兒肥,稚氣未脫,一副不諳世事千金小姐模樣,卻又帶着高傲和攻擊性。

    齊棠想起前世讀過的一本書,女主角脣紅齒白、眉目如畫,當時她就想,世間哪有那樣的人,如今卻讓她當上了。

    比起早上看到的司韻棠,她在這副身子裏反而使整個人少了絲疏離感,有了年輕孩童該有的活力。

    上輩子齊棠長相普通,憑藉自己惹禍精的頭銜纔沒有被淹沒在人羣中,當找也找不到的小透明。

    父母離異除了留給她一套在七樓的樓梯房便只是一個月各自打五百給她而已,時常兩三個月纔會打一次。

    她想告他們來着,可她沒錢請律師也沒有時間和人掰扯,好不容易飢一頓飽一頓把自己從十歲養到十八,卻出了意外,那邊都不知道有沒有人給自己收屍。

    齊棠看着鏡中人,濃眉一挑,莞爾一笑,輕聲低喃:“上輩子的遺憾這輩子倒是都補全了,當上了個年輕貌美還富的美人。”

    這些足以讓她心動,殺司韻棠之人也算是活該,她如今要好好計劃怎麼替司韻棠報仇,徹底佔據這副身體。

    齊棠讓夏鶯教她穿那些繁瑣的服飾,一點點去融入這個世界成爲這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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