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有些微妙，他四下張望，不自然地問，“不過這裏沒有出口嗎？”
“門被鎖了。而且這裏是五樓，就算破開窗戶也是出不去的。”
“你好像對這裏很熟悉。”
“對，這是我的實驗室之一。”
“厲害。”
“謝謝。”
林白陽推了推眼鏡，“暫時出不去，我們就先等等好了。”
“需要咖啡麼？”灰原哀走向藥品櫃，踮起腳尖卻怎麼也夠不到上面的罐子。
林白陽一搖一晃走過來，伸手拿起了那個標註有氧化亞鐵的試劑瓶。
“你怎麼會……”灰原哀難掩驚訝。將咖啡僞裝成化學藥品是她特有的惡作劇，連姐姐都不知道她這個習慣。
“我說過，我比你想象的要了解你。”林白陽微笑着晃了晃氫氧化鈣的瓶子，“需要加糖麼？”
兩個人用消毒過的燒杯衝了咖啡，熱水是用酒精燈剛剛燒開的。
當然，這看似簡單的過程經歷了無數挫折——
先是林白陽盯着酒精瓶子好奇地問，“如果兌水稀釋可以喝嗎？是不是等同於喝酒？”
然後灰原哀滿臉黑線地制止他這個大膽的想法，“這是消毒用的醫用酒精，達不到飲用標準，裏面含有醛、醚等成分，人喝了會中毒的。”
“哦哦，原來如此。”林白陽摸着下巴沉思，突然有了絕妙的點子，“那如果將乙醇蒸餾出來，去除那些雜質，是不是就可以兌水喝了？”
身爲高中理科生的他對這種有機化學問題可是熟悉地不能再熟悉。
“……我們還是喝咖啡吧。”
“好的好的。”林白陽終於安安分分對燒杯進行消毒。
裏裏外外消毒三遍，又等酒精自然揮發，他開始將清水倒入燒杯。
灰原哀不放心地叮囑，“一次不要倒太多。”
“明白明白，”林白陽點頭，“放太多不好煮熟嘛。”
“……不，我的意思是太多水沸騰後會有危險。”灰原哀搬了凳子踩上去，監督這個人的一舉一動。
否則她怕這個好不容易救活的人因爲小小的加熱實驗而意外死掉了。
“放心放心，酒精燈的使用事項我記得最清楚了。”林白陽拍着胸口保證，“要用外焰加熱，熄滅時要用燈帽蓋滅，酒精量不能超過容積的三分之二，也不能少於四分之一……”
都是高中老知識了，只不過因爲實操太少纔會略顯慌亂，畢竟高中實驗課少的可憐。來到名柯世界之後更不可能管什麼實驗，直線上升的只有心眼。
“直接加熱就可以了吧？”林白陽下意識問。
灰原哀扶額，“不可以，玻璃儀器只有試管才能直接加熱。”
“啊？”林白陽看着手裏的燒杯默默惆悵，怎麼把這個忘了，我就不該多嘴。
“你可以墊上石棉網。”灰原哀善解人意地說。
幸好實驗臺上什麼都有，於是林白陽拿起了鐵架臺。
“固定夾高度有點低……要不還是我來吧。”灰原·化學老師·哀說。
“不，我行。”林白陽堅持要自己來，男人不能說不行。
好不容易安裝完畢，又耐心地等清水煮沸，兩杯香飄飄的咖啡才成功做成。
溫暖的液體滑入咽喉，僵硬的四肢也變得柔軟，暖洋洋的感覺使人彷彿回到春天。
“啊，終於活過來了。”林白陽盤腿坐着，摸着下巴思考，“組織應該不會放過我吧？差點就把他們最器重的研究者拐跑了。”
灰原哀捧着咖啡，頭微微低着，“其實還有一個辦法。”
“什麼？”
“我把你交出去，這樣組織說不定會對我寬大處理。”
“說的也對，那就這樣做吧。”
“……林先生，我在開玩笑。”
“我知道。”林白陽眨眨眼。
灰原哀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你有心臟病史嗎？”
“沒有，倒是之前查出低血糖。”林白陽摸了摸心口，“雖然有時候的確很不舒服。”
“出去之後再檢查一次吧，我不是專業的醫生不好判斷。”
“好。”
“林先生之前是做夢了嗎？”灰原哀想起他之前痛苦的神情，好看的眉頭微微皺起，“似乎是很不好的夢。”
“是的，做了很可怕的夢。”林白陽推了推眼鏡。
“我夢到自己被琴酒、伏特加、貝爾摩德追殺，安室透那個人居然也加入了追殺大軍，理由是不如此不能隱藏他的臥底身份。
於是可憐的我跑啊跑逃啊逃，慌不擇路地一頭扎進商場，結果發現那特麼是組織總部，基安蒂與科恩扛着狙擊槍在等我。
那種瘮人的笑簡直像是鬼片裏的高能鏡頭，還莫名其妙亂入了一些‘小哥哥別跑啊’之類的話。
能不跑嗎？能不跑嗎？不跑就要被狙擊槍爆頭了啊摔！於是我就飆淚飛跑。
總之我的運氣簡直背到家，跟湯姆貓跑酷一樣在各種地方跳來跳去，好不容易在路邊發現一輛自行車，還是個沒氣的，蹬都蹬不動……直到後來砰的一聲，所有東西都爆炸了，我才驚醒，纔有機會想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林白陽繪聲繪色地編造自己的夢境。
那個不吉利的夢是不可說的，那種讓人心悸的預感，好像說出來就會成真一樣。
聽完這個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的故事，灰原哀沉默了一分鐘。
“你這個夢……很有趣。”她只能這麼評價，然後又說，“想好下一步怎麼做了嗎？”
“與其坐以待斃，我們還不如置之死地而後生。”
“所以？”
林白陽舔了舔嘴脣，“硝酸甘油還有剩吧？”
灰原哀立刻懂了他的意思：“你是要炸出通道？”
“bingo！”林白陽打了個響指，抱歉笑笑，“哦，忘了說了，我是個喪心病狂的人。”
“那就炸掉好了，這間實驗室並沒有值得留戀的地方。”灰原哀露出淡淡的笑，“需要我點火嗎？林先生？”
當然，這只是一句玩笑話。硝酸甘油不需引燃就能發生劇烈爆炸。
“需要你在旁邊指示倒是真的。”林白陽很怕一個不小心就將自己送上西天。
那樣也太冤枉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