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南喝了不少,但是總好過已經站不穩道的老秦,泠曦算是喝得最少的,但也已經滿臉紅扉,抱着蘇舒一邊哭一邊說着一些聽不懂的話。
大約的意思就是:曾經大學時候的他們總是想着快些長大,嫌棄時間過得太慢,殊不知眨眼竟然已經快過去十年,竟然只是匆匆而過,他們的這十年過得還不如曾經的十天精彩。
曾經的四人兩雙,現在卻是一雙兩人。
代駕把兩輛車都開到了門口,奚南先把老秦和泠曦送到了車上,等他們的車尾燈遠去,又趕緊過來扶起坐在門口花臺上低着頭的蘇舒。
脫下了身上的外套緊緊把她裹在裏面,扶着坐上了車後座,接着自己緊靠着她關上了門。
蘇舒意識迷離,身體早已經不受控制,在車輛的搖晃中,她閉着眼頭也跟着高低起伏在晃動着。
奚南看着她,伸出了自己的一隻手,把她的頭輕輕摟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而後自己的頭也靠在了她的額發間,她的額頭和發間因爲酒精的作用微微溼涼,幾縷緊緊貼在鬢邊。
奚南伸出了自己的手,卻又停在了她的臉前。
她早已經不是屬於自己的那個人,而自己也不再是能擁有他一切的男人,此時此刻,如果自己還要繼續往前,只怕是會給她帶來覆頂之災。
而自己,並不想看到她爲此受到任何的指責和坷難。
即使愛,他也願意做一個旁觀者。
生怕多走一步,就會打亂她已經平靜的生活。
放下了手,輕輕囑咐司機把空調開小一點,就這樣車子在四十分鐘後平穩得到達了蘇舒樓下。
司機走了,蘇舒卻還沒有醒,奚南就一直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勢,讓她舒服得靠在自己肩頭酣睡。
肩頭的人輕輕的喃語了幾句,一隻手攀上了奚南的另外一隻肩膀,迷糊的動了幾下身體,又沉睡了過去。
“舒舒,你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你是奚南,我最愛的人啊。”肩膀上的人夢中囈語,似是回到從前,而醒着的那個卻已經淚流滿面,無力挑戰現實。
四個人的旅行顯得很是愉快,奚南因爲忙着課業已經許久沒有見到蘇舒,蘇舒每次打電話發消息都顯得有些生氣。
所以在剛剛結束一個課題以後,他迫不及待的請了假約了他們一起出去旅行。
租了一張suv,奚南和老秦換着開,直到傍晚纔到達了老城,幾個人一下車便直衝麪館,一人點了一大碗蝦子面,大快朵頤了起來。
老秦和泠曦坐在對面你一口我一口的互相喂着,倒是顯得奚南和蘇舒單調了些。
兩個人默默的放下筷子,就這樣無助且單薄的看着對面你儂我儂的兩個人。
蘇舒看了眼奚南,奚南也看了看她,他知道蘇舒也想像泠曦一樣受到寵溺的對待,反而是自己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輕輕夾了一筷子面,貼心的滴乾了湯汁,喂到了她的小口面前,她輕輕張開了雙脣含了進去,眼裏一汪深泉漩進了奚南的心裏。
他放下了手裏的筷子,手指輕輕的掐住了她的尖下巴,旁若無人的輕吻了上去。
此刻,輪到老秦和泠曦瞠目結舌,沒想到一向死板的奚南在調情方面段位高的甩開正常人一條街的距離。
別人能做的他可以做,他能做到的,卻是別人不敢想的,怪不得只有他能用這種反客爲主的手段搶到了高傲的女神。
正是旅遊的旺季,找了好幾間民宿酒店,只有最後的兩間房,老秦和泠曦是鐵定分不開的,蘇舒也只能默默的允諾了和奚南睡一間房。
事實不容許蘇舒再矯情彆扭,反而是泠曦高興得不得了,進門前悄悄塞了一個安全套到她的掌心裏。
那小小的東西燙得蘇舒的手掌裏立馬全都是汗液。
晚上,在並不隔音的民宿裏,蘇舒和奚南兩個人規矩的躺在牀上,那薄薄的牆壁根本阻止不了老秦和泠曦時斷時續的聲音。
感覺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這種靡靡的聲音裏,蘇舒只能是翻身裝睡,緩解此刻的尷尬。
她和奚南已經在一起快一年時間了,最多的親密就是應付奚南時不時動情的親吻,而最近的三個月他忙着課題研究,兩人連見面的時間都不多,更別提其他的了。
“舒舒。。。”奚南的聲音在她的背後響起,輕輕的,但是又帶着灼燙的氣息。
“嗯?奚南,你還沒睡?”
“舒舒。。。。”他只是默默的呼喊着她的名字,一隻手摟住腰肢貼近了自己。
“奚南,你?”
願意嗎?蘇舒反覆的在詢問自己,泠曦說了那種一種特別的感受,像是飛起來一般的感覺,可爲何現在還摻雜着一點點的恐懼。
奚南的手老實的停在腰際,燙得蘇舒渾身都灼熱了起來。
那一刻,在他拼命壓制的喘息中,蘇舒一把翻了過來,一隻手緊緊的摟住了他,給他那喘着粗氣的嘴脣送了自己的過去。
外面又開始飄起了雨點,車窗上結起了一層霧氣,蘇舒酒氣散發了一些,終於是捂着頭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
“你醒了?”奚南依舊是那個姿勢,微微的笑着,殊不知他剛剛纔經歷過一場回憶的拷打。
“嗯,頭還有些疼。”
“很晚了,先回去吧。”說着奚南站起了身,開了車門。
不知爲何,蘇舒的心裏總是覺得這一覺似乎是睡了一個人生,醒來以後的奚南變了一個人一樣。
雖然笑着,眼神之中卻是一片冷漠和陌生。
走到了家門口,拿出了鑰匙,蘇舒輕輕的呼了一口氣,確定自己暫時還能保持清醒以後便開了門。
客廳的燈亮着,陳昊就那樣呆呆的坐在沙發上,手裏握着遙控器,眼神卻飄散四方。
“回來了?”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問出口,剛問完又陷入了一陣沉默。
“嗯,一個大學同學從英國回來了,今天泠曦和老秦約着一起喫飯來着,你喫飯了嗎?”
“嗯,我也是剛剛纔從機場回來,打你的電話沒打通。”
“哦,應該是沒電關機了。”
簡單的對話中藏着蘇舒的一點點謊言,她不願意陳昊那雙灼灼的雙眼看穿她浮動的內心。
“那我去給你煮碗麪。”
繫上了圍裙,蘇舒來到了廚房,在切着西紅柿的時候,陳昊從後面摟住了她。
“老婆,對不起,是我不好,回來的路上我認真考慮過了,這是我們共同的家,應該是我們共同來守護,以後我不會讓你再獨自面對了。”
蘇舒的眼淚嗆着流了出來,儘管她拼命的壓抑,嘴脣被咬的很痛,那兩行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可是,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這些眼淚是因爲陳昊遲來的道歉還是自己差點要出軌的內心?
手裏的刀偏了,切中了蘇舒的中指,頓時鮮血染紅了菜板和菜板上切了一半的西紅柿。
“老婆,你切到手了,快別弄了,我去給你找藥!”
陳昊臉上的緊張不是裝出來的,他曾經也如同珍寶一樣的珍視蘇舒,只是現實的不斷拷打擊潰了他脆弱的心。
一邊給她上藥,陳昊一邊說着:“老婆,原諒我好嗎?是我做的不夠好,這些年是我的心魔在作祟,所以才冷淡了你,對不起!”
“什麼心魔?”
他手裏的動作頓了一頓,然後繼續沉默着用創可貼把傷口貼好,才認真的看向了蘇舒。
“老婆,我真的好愛你,從見你的第一面就愛你了,這些年我們相敬如賓,可是相敬如賓的日子不是我想要的。。。。”
他輕輕拉住了蘇舒的手,眼裏的淚花在水晶燈下煜煜發光:
“我也知道,你的所有柔情都給了另外的那個人,他雖然早已經離開了你的人生,你卻從未將他從你們的生命中驅逐,這些年我一直在和他較量,卻屢戰屢敗,最終才走到了內心的極端。”
蘇舒的眼睛紅了,她的腦海裏涌出了這間房子曾經有過的甜言蜜語。
“你回來前面我一個人在家裏逛了好久,家裏一塵不染,什麼東西都規制妥帖,這幾年我連卷廁紙都沒有買過,我才知道你爲了這個家做了那麼多,是我狹隘了,是我自私了。直到這一次,我才明白自己的狹隘和自私讓你失去了希望,我知道,你想要走了,想要離開我了,這一刻我才知道這麼多年我做這些無非都是希望你不要離開我!”
他擡起了頭,深情的看着蘇舒:“老婆,原諒我好嗎?我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面對所有了,原諒我。”
蘇舒看着眼前同牀共枕了五年的男人,在她即將要放棄的最後關頭,竟然是他先拉住了自己的手。
撲了過去,緊緊的摟住了陳昊的脖子,在他耳邊說道:“好,我們一起面對。”
陳昊也激動得哭了起來,緊緊的摟住了蘇舒。
奚南,曾經你是我最愛的男人,是我想守住一生一世的那個人,可惜事與願違,我們早已經通往不同方向的分岔路。
而我,回不了頭,更不想回頭。
如果非要一個人先說那句話作爲真正的終結的話,我願意對你說:
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