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冷輝驚夢知是刀 >第四十四章 決戰前後(二)
    冷淡裏當然也有幾分譏誚。

    五個人中又以持槍死士最是倨傲,自然對刀客話中的諷刺忍耐不了,寒着一對眼眸,道:“徐公子,因爲你的吩咐,我們才未下死手,可倘使這人再胡說八道,那就莫要怪我們不懂規矩,心狠手辣。”

    徐綣雲點了點頭,冷厲向刀客道:“兄臺的性命既已在我們手上,何必還在這裏說大話。我徐綣雲說話算話,只要你把潔青放了,我與總舵主大人大量,都不會再同你計較。”

    刀客一臉的冷蔑:“是不是大話,難道不該試一試才知道?”

    他的聲音始終那般嘹亮,繼而恍如宣誓一樣,慢悠悠地道:“脫身的方法,告訴你們也無妨。第一步即是折斷你的長槍,到底只是華而不實的木頭杆子,和你的人一樣;再來麼,天靈蓋上的斧子也得退卻一些纔行,夕陽無限好,你的斧板豈非把陽光遮罩了;這把青蛇劍勢必得斷掉,你們可以糾纏我,卻絕不該傷損了我的刀;你以爲夾棍能不能制止我拔刀?其實你夾得再緊,我也能扭腰,刻下只是不願動;還有,束縛我腳踝的雙手勸你還是趕緊撤掉,除非你連自己的眼睛也不想要。”

    刀客不疾不徐的大放厥詞自然惹來了一陣嗤笑。

    持槍死士簡直連腰都快笑彎了,接着斷然道:“癡心妄想!”

    人這一輩子難免有些妄想,可刀客卻像是要讓“妄想”成真一樣。

    他赫然動了,動的事右手,被槍尖死死抵住右肩的右手。

    倨傲的持槍死士立刻嘲諷:“找死!”隨後長槍扎出,宛若游龍。

    本就是皮肉交貼的咫尺距離,疾紮下去,必定得刺出個對穿大洞;然而持槍死士的瞳孔卻因爲眼前的景象禁不住一縮!恍惚中,槍鋒捅的彷彿不再是血肉,而是濤波,非但有泥牛入海的無力感,槍尖上的銳利亦是盡數被吸收。

    居然還有浮力的彈涌,令力盡的長槍向持槍死士猛地回撥。

    握槍的虎口難免一抖,更要命的卻是槍頭果然被刀客右手把握,五指如鐵柱若銀鉤,剛柔一捏,當真讓長槍折斷在了其中。

    刀客絕不停止行動,立即便以手中半截槍頭去刺天靈蓋上的斧頭。

    那提斧死士雖能舉重若輕地收招,出招卻不得不煞費些苦功。一來是因爲宣花板斧委實難以揮動,二來亦是要凝結周身的力氣才能精確掌控。

    然而刀客出槍並沒有滿上許多,間不容髮里根本沒時間容得提斧死士蓄力,只得已不動的斧鋒和躥升的槍尖對碰,自然是以提斧死士被逼迫得向後跌倒作爲結果。

    眼看刀客瞬間便折敗己方兩員大將,執劍死士和夾棍死士哪裏還能忍得住!一人驀地將青蛇劍催出,原本只纏繞在刀鞘上的劍身竟像是延長般奇襲刀客的小腹;一人猛然爆發氣力,抵腰、掐胸的夾棍繼續擠迫,簡直想把刀客魁梧的身軀壓扁。

    刀客不爲所動,只是攥緊了時刻把握刀鞘的左手。

    就在劍刃幾乎要刺透他的小腹前,倏爾,一道青藍色的光痕在刀鞘上流動。

    緊接着,青蛇劍身宛如被撐爆了一樣寸寸斷破,所有的劍屑驀然墜濺在了空中,包括再也無法向前伸動的劍刃。

    刀客在執劍死士驚呆的目光中扭了扭腰身,分明被緊夾着胸、腰,仍然如常轉動。

    他再不用多說什麼,心知肚明困陷不住他的夾棍死士頹然鬆開雙手。

    最後,刀客將右手奪來的半截槍扎入腳下的泥土中,不再銳利的槍尖直指雙手纏住刀客的死士眼球,令他連睫毛都不敢眨動。

    輕描淡寫般擺脫了五人纏束的刀客悠然拍了拍藍色衣衫,對那持槍死士擠出一個不屑笑容。

    持槍死士狠狠把斷槍甩在地上,心頭滿是憤恨:早知就不聽這徐綣雲的話,一上來就下死手了。不過總舵主豈非也吩咐過我們不必傾盡全力,最重要的是留住性命。

    可倘使他們果真一照面就下死手,刻下哪裏還能留餘活口!

    刀客轉向徐綣雲,淡然道:“現在,我們可否安心等待李拓?”

    不能!

    徐綣雲只要聽到這個名字,胸口就有焚燒的怒火,他以行動作爲回答,挺起箭步往刀客身前竄拔,花紅和綠柳當然想要阻止他,可除了將他擊暈,又何以攔阻得了!

    二人只好做下赴死的打算,畢竟就算四手都能靈活動彈,他們也毫無把握能接下刀客還未出鞘的刀。

    手無縛雞力的書生徐綣雲卻是什麼都顧不了,眉上的紅絲斑點好似在對刀客狂咆,伸出的指尖緊緊揪住刀客的藍色衣衫。

    徐綣雲睚眥欲裂,道:“你到底把潔青關在了哪兒?”

    刀客幽微默然,隨後道:“我敬佩你爲了妻子奮不顧身的模樣,卻不知究竟是什麼給了你橫衝直撞的膽量,只因爲你的兄長是徐繾風麼?”

    徐綣雲惡狠狠地道:“是又怎樣!”

    刀客搖了搖頭:“據說他接替令狐無磯成爲了精羽衛統領。”

    徐綣雲道:“你知道就好。”

    刀客疑惑道:“那也不過是給皇家看門的狗頭頭罷了。”

    徐綣雲怒道:“你……啊……”

    刀客的右手不知何時搭在他的手上,只是輕輕一擰,已翻轉過揪着衣襟的手腕,疼得他冷汗直流、痛聲嘶叫!

    花紅和柳綠立刻做左右夾擊之勢,還能動彈的手豈非把持在劍與槍上,不敢厲聲,而是軟言相勸道:“閣下即是宗流玄士,何必同一介儒子書生計較。”

    刀客淡漠道:“放心,徐公子的性命我總會留下,可有些虧還是得讓他早喫纔好,以後走在江湖,若再像刻下這樣愣頭愣腦,只怕你們整個幽涼徐家都得搭進去了。”

    他狠猛使勁,聽聞“喀嚓”一聲,便把徐綣雲的胳膊擰臼了。

    徐綣雲一腦袋栽在地上,從未嘗受過的痛苦疼得他口涎都流下,好不容易在花紅、柳綠的幫助下把臂膀接合,眼裏再也不敢有對刀客的狂妄。

    刀客喟嘆道:“早已說了,我只想和李拓互換幾刀,你又何必打擾。”

    徐綣雲腦筋嗡然作響:李拓、李拓,又是李拓,這個挨千刀、該萬剮的李拓,今日的奇恥大辱,終有一天我勢必要你加倍奉還!

    他的心思刀客又哪裏想得到?刀客只是默默望着天邊,到處是被夕陽滾燙了的雲霞,霞縫之中,彷彿也有了隱隱綽綽的月亮。

    忽有一陣風在清慈宮中吹灑,撩得藍衫不住盪漾,刀客非得斜提刀鞘迎風一劃,才讓捉摸不透的風絮歸於平淡。

    半空中,豈非有粉衣人橫抱着月白裙紗的姑娘落在宮院中央。

    刀客眉頭一揚,當然認出了他。

    他不是孟卿衣又能是誰?

    孟卿衣環顧了一眼四下,把王湘冬穩穩放在地上後,疑惑道:“他還沒到麼?”

    李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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