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冷輝驚夢知是刀 >第六十四章 追兵
    他們是率先發現八足巨蛛的。

    死了三天的巨型蜘蛛,身體無疑有了一定程度的腐爛,流膿發臭得讓人不想靠近,卻還是有一隻慘白的手撫摸在蛛身上,撫過它不再有光亮的六隻眼睛,撫過那橫亙在身軀中間、致它性命的傷疤。

    這隻手的主人確定道:“看樣子,要它命的正是這一刀,由刀疤極其齊整從而推斷,實在是一把乾淨利落的刀。

    另一個男人剛剛從猴麪包樹上跳下,面沉似水道:“幾天前,我們豈非碰巧結識了這麼一把刀。”

    先前那人在樹幹上擦了擦手,冷厲道:“李拓。”

    另一人忽而又從臉上綻開出悠閒的微笑,道:“是他。如此看來,被蛟蟒擒走的他居然未死,也淪落到了這座荒島上,運氣倒是真好。”

    他舉起自己右手凝望,感慨道:“想不到他明明被我捅了一劍,竟是仍有將這麼大體格的蜘蛛一刀兩斷的力道,果然不愧是寇昨年看中的七把刀。”

    當初聽聞寇昨年要將這麼個無甚名氣的刀客納進“穹蒼七刀”下,他豈非還暗自有過譏誚!

    先前那人道:“青松,你打算怎樣?”

    被喚作“青松”的,當然是“歲寒三道”之一、且一劍偷襲刺穿李拓後腰小腹的青松道長。

    他陰惻惻地微笑,道:“自然得想方設法地追上他,黃梅師兄,莫忘了,白竹那小子正是死在這廝的手上,他雖然與我們修的不是同道,可相處了這麼些年,還是有感情的啊。”

    與之一起的當然是黃梅道長,被蛟蟒擰斷了一條胳膊的黃梅道長。

    刻下,他不斷僅剩的左手慘白,面色亦是慘白,肚皮更餓得直叫,虛弱道:“貧道恐怕幫你不上。”

    青松道長拍了拍腰上的長劍,笑道:“我能捅穿他一劍,就能捅穿他第二劍。”

    隨後,他伸個懶腰,又接着道:“如果那個聲音好聽的姑娘也隨着他就好了,雖說免不了會被他先上,可也能便宜我來個一網打盡,省去那許多瑣碎的尋找。”

    黃梅道長聞言不悅,沉聲道:“青松,注意你的德行。”

    青松道長卻灑然發笑,拍着雙腿在地上隨意坐下,道:“那些做給外人瞧的東西,師兄難道指望我一直戴在身上?”

    他刻意拍着對方的右肩膀,道:“安心吧,現在就您我二人,沒人聽得到。何況這裏還是荒野孤島,就算果真做出些出格的事,也沒人會知道,於我們’歲寒三道’的名聲,傷損不了。”

    繼而,又挺了挺腰,道:“總得讓小傢伙喘口氣吧。”

    黃梅道長皺眉道:“污言穢語,青松,你怎會這樣!”

    青松道長眨着眼睛,無奈道:“放心吧,到時候,我會把她做掉,就像當初江姑娘一樣。”

    黃梅道長雙眸一瞪,用難以置信的目光剜住對方,左手猛地拽住衣領,周身顫抖。

    他澀着嗓子道:“你,你怎麼會……知道?”

    青松道長任由他這般拽着,然後發生大笑:“哈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會不知道,我還知道師兄失手掐死了她,或許是太怕她將您的禽獸之舉狀告天下。”

    拽着衣領的手指緩緩脫力,黃梅道長拼命地搖着腦袋:“貧道不是有意要和她,和她做……那種事的。”

    青松道長安撫似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諒解道:“師兄當然不是有意的,在這一點上,我很確信。”

    他的眼睛陰險一縮,接着道:“師兄只不過是喫下’奇淫合歡散’,抑制不住自己罷了。”

    黃梅道長突地意料到了什麼,指節猛地暴漲出力量,由拽衣領到掐脖子:“是,是你!”

    青松道長笑得分外猖狂:“在這件事上,師兄實在還得謝謝我啊,如果沒有師弟的幫忙,您又哪裏品嚐得到女人的滋,味?我不但管你舒服,甚至還管,管埋她,否則她第二天怎麼就突然不見了?師兄,鬆手吧。”

    他拍了拍黃梅道長的手背,接着道:“不過那姓江的女娃,娃兒果然俊俏,身子都涼了,也,也教人忍耐不,不了,惹得我跟她,在墳頭草蓆上……鬆手啊!”

    他一腳踹中黃梅道長的胸膛。

    本已虛弱的黃梅道長頓時倒飛而出,撞在一棵大樹上,鮮血噴出幾兩。

    青松道長扭了扭脖子,滿滿走來,一隻腳跺在黃梅道長的膝蓋上,冷聲道:“師兄,斷去一臂後,您能教訓我的日子就一去不復返了,您可得習慣咯。”

    他倒也沒恨下心去跺碎對方的腳,反倒是蹲了下來,與之平時,道:“何況除了白竹,醃臢之事我們都幹了不少,誰又有資格教訓誰呢?”

    輕拍了黃梅道長几番臉頰,他展露出一個爽朗的微笑,道:“師兄,雖然從小就嚴厲了些,可師弟是知道的,您是打心底爲我好,這不,也是我把您撈回的岸上。”

    他從腰後掏出兩個適才摘下的猴麪包果,在黃梅道長無神的眼眸前晃了晃,笑道:“這幾天被狼羣趕得厲害,師兄的肚子想必也是餓了吧。”

    青松道長朝着猴麪包果咧嘴咬上一口。

    甘甜的果肉和汁水在他口齒中迴盪。

    他咧開嘴,笑道:“只消師兄說上一句’師弟,是我錯了,原諒我吧’,就可以把肚皮填飽。”

    黃梅道長艱難地咬着牙,不知何以,竟有恨淚落出了他的眼眶。

    青松道長爲了揩拭,然後安慰道:“不哭不哭,我的傻師兄,何必如此倔強,師傅他老人家不是也說了,跟什麼都可以過不去,卻千萬不要和自己的肚子較勁。”

    跟着,他繼續在黃梅道長的眼前大口咀嚼。

    黃梅道長的眼淚已是止不住了,可爲了活下去,他還是垂下了高昂的頭腦,屈辱道:“師弟,原諒貧道吧。”

    青松道長皺緊了沒,分明沒有聽到對方認錯;可瞧着那副屈辱的模樣又覺得過癮好笑,還是把果子重重砸在了對方手中。

    ……

    後來二人又來到一片蔚藍如畫的湖畔,且在湖邊瞧見了一條死絕的鱷魚,倒是新鮮至極,依舊是由腦袋開始切成兩段,而身子居然也只剩下一半,消失不見的是尾端。

    黃梅道長心中暗驚,嘆了口氣:“他們倒會享受,居然喫起了鱷魚肉。”

    青松道長開懷一笑,道:“我們也很不錯,豈非還有鱷魚頭。”

    他居然當真生起火。

    用長劍利落地割下肉後,在湖中洗滌,再用木杆子串起,懸在火焰上焦烤。

    他們並不在乎附近那抔小土丘,而是接着對李拓總結評價。

    黃梅道長怯懼道:“料不到他連鱷魚也能拿下,傷口還是那麼利落,出手一刀。”

    青松道長卻放鬆地笑笑:“兩個好消息。”

    黃梅道長扭過頭來:“什麼?”

    青松道長道:“第一,他雖然切開了鱷魚,可這一次卻不再齊整,甚至是切歪,足以證明那一劍正在持續給他身體造成傷害。”

    黃梅道長道:“第二呢?”

    青松道長舉起木杆啃了一口,道:“第二,至少證明我們的確尋對了方向,或許再過不久,我們就可以和李拓撞上。”

    他忽而驚喜道:“嘿,這鱷魚肉可以啊,師兄,您趕緊嚐嚐。

    對岸,有一隊鹿羣正在歇息,麋鹿眼裏充滿了悲寂,水面上也再沒有小鹿的歡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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