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嬌軟長公主 >第23章 祭拜
    第二十三章

    長公主和怡安公主爲孤女們燒了許多供奉,樓清隨望着密密麻麻的赭色陶壇,心中兔死狐悲的哀慟更加明顯,讓她忍不住擡手捂着心口。

    “皇姐姐!”怡安公主急忙扶住長公主。

    神官也上前勸道:“孤女墳多是無人認領的女屍,生前遭受苦難,難免帶有怨氣,兩位殿下有心祭拜已經是大慈大悲,若是被怨氣衝撞,她們的靈魂也會不安。”

    “走吧……”樓清隨沒有拒絕神官的好意,在孤女墳前站立時,所感受到的悲涼悽苦太直接,讓她難以承受。

    神官是位中年女子,她嘆息道:“很少有人來孤女墳祭拜,今日受到兩位殿下的供奉,這些孤魂也能安息了。”

    樓清隨卻清晰地記得大雪天那道模糊的人影:“我記得,年前這裏也有人前來祭拜,模樣倒是沒看清,只記得是一身黑衣,那人也是心懷慈悲的。”

    神官有些驚訝:“原來殿下與那人見過,那是位公子,自言姓容,經常來這裏祭拜呢。”

    “姓容?”樓清隨心思一動,“那人什麼模樣,大人您還記得嗎?”

    神官不敢讓長公主敬稱“您”,只說:“容公子年輕端莊,隱有氣魄,這些日子還來請教過遷墳事宜。”

    樓清隨猜測這人是容謹,她心中忽然有了想法,容謹看似無慾無求,可心裏還是有軟肋的。

    這孤女墳中埋葬的是誰?他要爲誰遷墳?樓清隨忽然好奇起來:“容公子可曾說過要爲什麼人遷墳?”

    神官搖頭:“容公子不曾透露。”

    樓清隨沒有爲難神官,她和怡安公主一路來到神宮供人休息的偏殿,在這裏短暫休息。

    能讓容謹如此在意的女性,不是他的親人就是他的愛人。樓清隨想起容謹的身份:不受待見的奴生子。如果不是立了軍功,那容謹一輩子都是出不了頭的半個奴才。

    加上之前范陽郡周家父子被殺的案子,樓清隨心中隱隱鼓脹着爆裂的情緒,這三件事加起來,也許能繪出容謹的內心。她有些興奮,發現隱祕一角的成就感讓她苦悶多日的心舒展開來,她開始期待文玘的調查了。

    樓怡安看不懂長公主的情緒轉變,她感應到皇姐姐的喜悅,不由得也開心。樓清隨點點妹妹的鼻尖,笑眯眯地對她說:“難得出宮,怡安想不想多走走?”

    “想!”怡安使勁點頭,她難得出宮,興奮地像只嘁嘁喳喳的麻雀,“皇姐姐要帶我玩嗎?”

    “今天不行,太常寺的那些傢伙可不會允許我們亂走。”樓清隨笑得更燦爛,“好妹妹,回宮之後你去求求文太妃,讓她向太后討份懿旨允咱們兩個出宮。”

    樓怡安沒有立即答應,她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問長公主:“你要去見表哥,對嗎?”

    樓清隨收斂了笑容,點頭:“不錯。”

    樓怡安想了想,又問她:“可是太后……母后有意爲玘表哥賜婚,你再去見他,我怕引起母后不快。”

    “但我要去見他。”樓清隨定定地看向怡安公主,“你明白嗎?”

    “姐姐願意相信我嗎?”樓怡安鼓足勇氣說出這句一直想說的話,“我可以爲姐姐傳話。”

    樓清隨用審視的目光盯着怡安公主,樓怡安的目光沒有閃躲,她攥着自己宮裙上的織錦絛,與長公主對視。

    “不——”樓清隨拒絕了怡安公主,語氣不容置疑,“這不是什麼好事,一旦出現意外,太后不會放過你。”

    樓怡安囁喏着:“我,我不怕……”

    樓清隨拍拍她的肩膀:“我怕。我不想再失去親人。”

    這句話喚起樓怡安對容家屠殺兄弟的恐怖記憶,她打了個冷顫,靠進姐姐的懷裏:“我們能活多久?是不是也是和哥哥們一樣的結局?”

    “我不清楚。”樓清隨沒有對怡安公主的疑問表示肯定的答覆,她的內心同樣迷茫惶恐,在容太后面前,所有人都像是瘦弱無力的小貓,“這話不許對別人說,即使是文太妃也不行。”

    樓怡安點頭:“我不會說的。”

    兩位公主殿下在神宮結束祈福後,由護衛一路護送沿路返回。整整一天的祈福讓樓清隨累得直不起腰,她在馬車中沉沉睡去,直到被惜合叫醒。

    大昭長公主被馬車載進這座奢華的禁宮之中,穿過丹鳳門,沿着大道駛入內廷。

    殘陽如血,灑下漫天紅光,禁宮染上一片溫柔曖昧的緋色,直到夜幕吞噬了所有的暖光。

    沉重的金飾摘下,樓清隨頓覺身體輕鬆。她靠在溫室殿的矮榻上,和樓競越回憶起秦昭儀還在的那段日子。

    “這兩年夢到母妃的次數屈指可數,是她不願回來看看我們嗎?”樓競越有些委屈地問。

    樓清隨擡手揉着額頭,道:“我也很少夢到她。”她乏力的厲害,閉着眼睛往外吐字:“母妃已了卻今生之事,既不入夢,是我們做子女的無緣。”

    樓競越心裏難受,但見到姐姐如此困頓,不好再打擾她,招手示意惜合留在這裏照顧姐姐,自己和武女史轉到偏殿處理政務。

    僅僅半個月,范陽郡周家的命案已經湮沒在容氏朝堂之中。那周家的惡霸少爺逼死犯人的未婚妻,犯人從軍回來後爲妻仇恨才舉刀行兇。至於那周家老爺,也是作威作福慣了的惡人,父子倆一死,范陽郡百姓無不拍手稱快,甚至聯名上書請求朝廷輕判。

    犯人與被牽連進來的容侍郎原是同鄉,參軍後得到容謹多番照顧,逐漸成爲容謹的親信。經調查,這樁命案與容侍郎沒有半分牽扯。

    命案由刑部與大理寺共同審理,奏摺遞上來後,原本彈劾容侍郎的官員悉數噤聲,對此案定論不敢提出異,每日上朝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被容相及容侍郎挑出錯處。

    容謹和他背後的容相極爲大度,對那幾位彈劾自己的同僚沒有打壓報復,朝堂之上風平浪靜。命案審理期間,容謹的日子並不好過,爲了補償這位蒙冤的臣子,休養半月的陛下拖着病弱的龍體頒下聖詔:

    兵部侍郎容謹兼奉宸衛中郎將,掌管禁軍調度,以衛聖安。

    自此,兵部侍郎容謹一躍成爲大昭權臣,容家在朝堂之中更無忌憚。

    這是容太后與容相對容謹蒙冤的補償:將皇宮禁衛交到容謹手中,以彰示他們對容侍郎的器重和信任。

    審查此樁命案的大理寺少卿文玘爲容謹洗刷了冤屈,一時間朝堂之上傳出了不少風言風語:文玘是文家的嫡子,他的言行自然也代表了文家。聽聞審理此件命案時,是文玘多次尋證,讓大理寺卿和刑部侍郎不得不定下容謹無罪的奏狀。

    難不成,容文兩家已經串通好了?先前傳出皇太后要爲文少卿賜婚的消息,再加上這次文玘爲容謹洗刷冤屈,看來容文兩家聯姻已成定局。

    大臣們心中直犯嘀咕,猜測四起,卻無人敢提出異議。

    命案卷宗呈上來後,樓清隨仔細翻閱,她相信文玘的調查,容謹心思深沉難測,做事不留痕跡纔是他的風格。

    怡安公主回宮後當真去求了文太妃討要懿旨,文太妃有意爲女兒挑選駙馬,當真讓容太后宣下懿旨。

    懿旨中只寫了准許怡安一人出宮,沒有長公主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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