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嬌軟長公主 >第50章 燈夜
    定下皇后人選之後,很快到了元日。

    因爲皇帝將要大婚,這一年的元日盛大而熱鬧,容太后有意讓樓競越與容曦培養感情,便將容曦叫到宮裏陪她。

    容曦的年紀與怡安一般,但與膽怯的怡安不同,容曦舉止得體,言談有度,不愧是容家以皇后之儀教導出來的女兒,如此姿儀慧心,纔是能坐鎮中宮的人選。

    即便心中百般不情願,樓競越無法拒絕皇太后的旨意,只能接受這位容家的小姐做自己的妻子。

    強顏歡笑久了,皇太后覺得礙眼,樓清隨請安的時候,容太后冷冷地問:“怎麼皇帝看起來情緒不佳,難不成是這媳婦不合他的心意?”

    皇太后說這話的時候,容曦就坐在她對面陪皇太后下棋,她垂着眼睫,彷彿對一切都不關心。樓清隨的心“咯噔”一下,笑着說:“要是曦姑娘陛下還不滿意,那只有天上的仙女才能讓他滿意了。”

    樓清隨走到容太后身邊挽住她的胳膊:“母后想啊,陛下剛十四歲,這就要娶仙女一樣的皇后了,他心裏肯定忐忑害羞呀,陛下的性子母后又不是不知道。”

    容太后聽了覺得有理,便順着樓清隨的話就坡下驢。她也能明白樓競越不願迎娶容家女兒爲後的理由——皇帝大了,不願再做傀儡。

    這場風波就這麼被樓清隨三言兩語揭過,後來容曦和樓清隨相伴在御花園散心時,容曦大着膽子問長公主:“陛下究竟是怎樣的人?”

    二人相處下來關係很是融洽,有些私密的問題也不是沒有交談過。樓清隨驚訝一向穩重矜持的容曦竟然問起這樣的問題,但轉念一想也明白了。再穩重得體也只是個十六歲的姑娘,如今要出嫁,嫁的還是當朝天子,心中不免忐忑好奇。

    “陛下他性子溫和,喜歡讀史,最近呢喜歡騎射。”樓清隨淺淺一笑,“雖是天子,到底少年心性。”

    容曦微微點頭:“多謝殿下。”

    樓清隨咯咯笑道:“都要成一家人了,還這麼客氣呢。”

    這話說得容曦臉頰緋紅:“規矩總是不能少的。”

    樓清隨看着嬌豔如花的容曦,不免想起遠嫁弛虞的怡安來,如今過去兩個多月,不知出嫁車隊又走到了哪裏。

    容曦讓樓清隨想起了替她和親的怡安,她心中愧疚,便去探望了文太妃。唯一的孩子離開後,文太妃便一直不太好,樓清隨時有探望,太后和陛下也派了最好的太醫前來爲太妃調理,但心病難醫,文太妃的身體一直病懨懨的。

    一見到樓清隨,文太妃的眼淚便流個不停,樓清隨坐到文太妃身旁,寬慰了文太妃一番,又詢問宮女日常用藥的情況。她知道這病是因爲思念怡安,如今也只能勸慰。

    “怡安有大昭爲倚靠,弛虞人不敢虧待她。太妃還請放寬心。”事到如今,樓清隨也只能這樣安慰她。

    “是我害了怡安……”文太妃攥着樓清隨的手,她悲痛萬分地哭起來,“都是我害了我的兒……”

    “太妃……”樓清隨不解,爲何文太妃會說是她自己害了怡安?怡安是代替自己遠嫁和親的,文太妃要埋怨,也該找上自己。

    文太妃卻不肯細說,她只是抓着樓清隨的手哭泣。

    元日之後,緊接着到來的是上元節。

    樓清隨求了太后很久才求來出宮的機會,她帶着惜合出宮,在街角見到了一直等候他的文玘。

    這是時隔一年之後的再次相會,看着文玘手中熟悉的糯米圓子,樓清隨笑着接過:“玘哥真好。”

    只是這笑容裏帶着多少無奈,樓清隨也說不清楚。

    上元節到處燈火璀璨,三人路過花燈攤子,文玘爲樓清隨選了她喜歡的兔子燈,自己手裏則提了一盞普通的紅色花燈。

    一行三人在熱鬧的燈市中閒逛,樓清隨與文玘一邊走一邊聊,交談的內容是關於容謹的。

    “你是說,容謹的母親是被活活打死的?”樓清隨聽了文玘的話震驚不已,容謹說過他的母親在容容死後便鬱鬱而終,沒想到竟然是被活活打死的。

    “女兒死後,她衝撞了容老爺。”文玘偏過頭用那雙溫柔的眸子看着樓清隨,“容謹入伍也是在那之後,據我所查,容謹最初進入軍隊是以挑夫的身份,而且,他在入伍前並不叫這個名字,而是叫做容六。”

    這番話屬實出乎樓清隨意料,沒想到容謹在范陽容家的地位這麼低,不僅連正式的名字都沒有,還以挑夫的身份進入軍隊。

    顯然他是被人設計了。

    以容謹將母親和妹妹的屍骨移到帝都神宮的舉動來看,這二人在容謹心中佔據了絕對重要的地位,這份重要甚至超過所謂的人倫綱常,所以他纔會說容家祖墳是骯髒的地方。

    被活活打死的母親和被凌虐致死的妹妹都和容家脫不了關係,容謹可以殺了周家父子,那身爲罪魁禍首的容家他必然不會放過。

    可如今,容謹身爲大昭權臣,范陽容家不僅沒有遭到報復,甚至家中兄弟姐妹都憑藉容謹的地位爲官高嫁,原本沒落的容家在范陽如日中天。

    “他怎麼會放過容家?”樓清隨搖搖頭,她忽然顫抖起來,有個想法在腦海中跳躍叫囂,幾乎要讓她的心跳出來,“他不會放過容家。”

    “容謹在下一盤大棋。”文玘贊同了樓清隨的想法,“他想的,恐怕是要扳倒容家。”

    文玘的話讓樓清隨忍不住戰慄,真的是這樣嗎?

    倘若容謹籌謀多年,爲的是扳倒容家,那他將會是比容騫更可怕的存在。

    一陣歡呼聲打斷了樓清隨,原來是木架上的花燈升起來了,街上男男女女們拍手歡呼着,紛紛將自己手中的燈掛到街邊空出的木架上。

    這是大昭的習俗,未婚男女將花燈懸掛在木架上,命中註定有姻緣的人將會被這盞燈指引相遇。

    “玘哥不去掛花燈嗎?”樓清隨問身旁的人。

    文玘搖頭:“不必。”

    先帝在時,他們曾在這樣的夜晚將花燈懸掛在木架上,彼時二人心意相通,也都以爲命定的姻緣在彼此身上。

    如今時過境遷,再想起往事不免傷感,樓清隨和文玘都不再說話,靜靜地沿着這條街向前走。

    將長公主送回馬車上,文玘見她疲倦便對惜合道:“惜合姐姐多操心,別讓殿下受了風。”

    惜合知道文家這位公子心細,這樣的叮囑不知聽了多少遍,笑道:“文大人放心吧。”

    “玘哥,我回去了。”樓清隨放下馬車錦簾,就要吩咐車伕動身時,文玘忽然抓住了錦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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