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有警察趕到了現場,開始取證拍照分析。

    帶隊的是好不容易能準時下班卻又臨時跑來加班的目暮警部,他光是站在那裏,身上都帶了濃濃的怨氣,但沒辦法,誰叫案件那麼多呢。

    按理來說,和淺江英里同桌的人都有可能是嫌疑犯,不過,在一羣法官律師醫生的佐證下,小有名氣的毛利小五郎和本身就是警察的諸伏高明暫時被排除了嫌疑。他們和淺江英里沒什麼直接的交集,更沒什麼利益關係,根本沒什麼殺人動機。

    “原來是長野縣的諸伏警部,我很早就聽說過你的名字了。”矮胖的目暮警部對這個長相俊美的年輕警官很有好感,“聽說長野縣那起三十年未破解的銀行搶劫案就是你破解的。”當時的諸伏高明進警局纔多久啊,好像只是一個剛剛入職一週的新人吧。

    “不敢言功,我只是比其他人幸運一些,能破解那起案件,是全警局上下一心的緣故。”他語氣溫和,聲音彷彿有一種魔力,輕易就能吹進別人的心坎裏。

    人好看,話好聽,能力還強,怪不得深受上面的器重,目暮警官心想。

    他聽在長野縣工作的同窗提到過,無論同僚還是領導,都對諸伏高明讚不絕口。因此,哪怕是待在很難晉升的非職業組,諸伏高明都極有可能成爲同一批人選裏晉升最快的那個。

    相比之下,另一位他曾經的下屬就……

    “目暮警官,我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我們馬上把他逮捕歸案吧。”毛利小五郎興沖沖地走了過來,一副十拿九穩的模樣。

    “你說什麼?”目暮警官很是驚訝,就連諸伏高明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這位大名鼎鼎的名偵探,兇手是誰諸伏高明早有想法,但其動機和證據卻很難馬上找到。

    “你這麼快就知道兇手是誰了?”

    “那是當然。”毛利小五郎一副比誰都篤定的樣子,“淺江女士遇害時,我和她正坐在同一張桌子上,比誰都清楚她到底是怎麼死的。”

    “首先,帶毒的東西無疑就是她所塗抹的口紅,而這個口紅,恰恰是作爲第三者的中牟佳子女士送給她的禮物。”

    目暮警官無語,“……所以你就覺得她是兇手嗎?”

    “怎麼會這麼簡單!”毛利小五郎一臉驕傲的大手一揮,自信的帶着他們去見了堅持要和女友中牟佳子待在一個房間裏的男人:“外池涼太先生!兇手就是你!”

    “你開什麼玩笑!”突然被名偵探指認,原本在座位上坐得好好的外池涼太差點沒彈起來。他火燒火燎地解釋道:“毛利先生,開玩笑也得有個限度,你什麼證據都沒有,憑什麼說是我乾的。”

    “這不是很簡單嗎?”毛利小五郎鄙夷的看着他,“中牟佳子可是你的女朋友。”

    外池涼太馬上反駁道:“她送的東西和我有什麼關係?再說了,難道不能是有人在上面塗堵然後陷害我們嗎?”

    “你說得很有道理,但是,你能解釋一下爲什麼在淺江信阻止死者塗抹口紅的時候,你一直在阻攔他嗎?”

    “這是,這是因爲……”外池涼太一時語塞。

    “你看,你說不出來吧。”毛利小五郎得意洋洋。

    目暮警官則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這傢伙只要不睡覺,得出來的答案九成是錯的,難得被清醒的他說中一次。

    外池涼太急得滿頭大汗,一個勁地想着要怎麼編造謊話,就在這時,一道沉穩的聲音橫空出世,救了他一把:“但是,只是這個證據的話,不足以推斷是他殺害了淺江女士。”

    “哈?”毛利小五郎很不爽的回過頭,發言的人正是剛剛纔被目暮警部誇過的諸伏高明。

    “你不會想幫嫌疑人說話吧?”

    “不,我只是覺得這個證據不太站得住腳。”諸伏高明解釋道:“外池先生不尋常的動作很大程度上可以作爲他知情的輔證,但並不能證明他就是真兇。”

    “如果按照你的邏輯思考,外池先生阻攔淺江信是爲了阻止他說出真相的話,那淺江先生又是怎麼知道那隻口紅有毒呢?”

    “對!沒錯!就是這樣!”外池涼太連忙把諸伏高明沒說出來的後半截給補全了,“這說明他也知道口紅有毒的事情!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清楚這種事。”

    “所以你們三人都事先知情?”裹了點笑的聲音用最尋常的方式插了進來,不像是犯罪現場的審問,倒像尋常朋友的對話,透着一股油然而生的親近感。

    “當然。”外池涼太想也沒想就點頭說道,“那個死老太婆還以爲人人都喜歡她,其實就連她的侄子都恨不得她趕緊去,嘶——”

    他捂着肚子,先憤怒的看着女友,然後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東西,手馬上移動到了嘴上,捂得嚴嚴死死。

    但這已經夠了。

    中牟佳子慢一拍的動作沒能起到任何作用。

    “多謝你的發言,剛纔的話,我已經錄音了。”他朝呆若木雞的外池涼太友好的笑了笑,狹長的鳳眸微微上挑,一抹精光轉瞬即逝。

    在場的其他兩個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操作,萬萬沒想到他三兩句話就能套出三個人的殺人動機還有決定性證詞。

    “所以我們可以證明他就是兇手了吧?”毛利小五郎性急的問道。

    “請再耐心等等。多問幾位總歸是沒錯的。”

    審訊的主動權不知不覺間偏移到了諸伏高明手裏,目暮警部很是配合地帶他來到了另一位嫌犯淺江信的房間。

    在進房間前,諸伏高明很小聲的說了一句:“如果可以,請你們無論聽見什麼都保持一副撲克臉。”

    這個要求怎麼這麼奇怪?

    毛利小五郎和目暮警部面面相覷。

    “我是被冤枉的!”門剛被打開,還沒等他們三人走進房間,淺江信就像見了救命稻草一樣亂喊着,“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目暮警部都無語了:“你冷靜點,我們並沒有說你有罪。”都還沒到定罪環節,在這裏亂喊什麼呢。

    淺江信看着感覺不大聰明的樣子,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坦誠的他比遮遮掩掩的外池涼太更加聰明。

    “我知道那隻口紅有毒,毒是我下的,但主意是我和外池兩個人一起想的,他女朋友也知道這件事。”

    說到這,他特地停頓了幾秒鐘。

    然後,就是一片尷尬的寂靜。

    三個人裏,就連表情最豐富的毛利小五郎也是一副掃興的樣子,雙眼放空。

    淺江信瞬間覺得事情脫離他的掌控了。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有人在他之前已經說了這個消息,或許還說了很多真真假假的其他消息。

    在意識到自己的消息不是唯一之後,淺江信馬上變得無比積極:“你們是不是聽其他人瞎說了什麼?”

    “那些都是假的!我說的纔是真話!”

    “我的確對我姑母下毒了!但那是慢性的毒。而且她在席上說了,不會給我遺產,我是絕對不會在那個時候殺她的!”

    這句坦白倒是又和淺江女士死後身體呈現出的砷,中毒現象合上了。

    這回,不用諸伏高明主動提醒,目暮警官和毛利小五郎早就偷偷按下了手機錄音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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