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其實連陰謀都算不上。

    因爲圍繞在淺江英里身邊的人,都是一羣想要財產的豺狼。

    提起他們,西丸一郎只剩下了連連冷笑:“我還以爲他們和淺江生活了那麼久,至少能有一點惻隱之心。”但那兩人迅速的行動力,甚至比西丸一郎原本設計的情節來得更快。

    他和淺江還沒開始談戀愛的時候,因爲他若即若離的態度,使得那個控制慾極強的女人並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單獨居住,在被他識破了偵探,竊聽器等物件後,她終於明確表達了希望他能住在她名下的別墅或者公寓裏的想法,帶着西丸一郎去了好幾處她的房產不提,甚至想出了用火災把西丸一郎從他自己住的公寓裏逼出來的主意。

    聽到這,在場的幾位警察都是倒吸一口冷氣。毛利小五郎更是沒想到淺江英里看着那麼好說話,私底下卻無惡不作。

    西丸一郎因此嗤笑:“可以說,我們這些人,所有的作案手法,都是被那個女人逼出來的。”

    他在被強行帶着巡視了好幾處房產後,自然注意到了那間公寓的異常情況。

    結合淺江告訴他的購買年份,以及屋內壁紙的材質,產地,他幾乎是馬上就判斷出了壁紙裏很可能含有砷和其他有害的化學成分。

    “但是我爲什麼要告訴她呢?”

    他不但沒有告訴,反而在淺江英里苦惱着要把淺江信安排在哪裏的時候,提到了那間偏遠的公寓。

    “遠離市中心,沒有玩樂的地方,周圍都是自動化的工廠。完美符合了她想要改造侄子的願望。”

    沒有做太多考慮,只是希望侄子按照她要求前進的淺江英里從善如流,採納了他的意見,把淺江信安排到了那裏。

    一開始,他只是想讓害死兩個孩子的淺江信先喫點苦頭,因爲他覺得壁紙不對勁的事情應該瞞不了太久。在這種環境下,體質如果太差可能會有嘔吐,掉髮,胃出血等現象,但也只是短時間內會起作用,那麼明顯的特徵,不可能感覺不到。

    但是,萬萬沒想到,外池涼太和淺江信居然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將淺江的幾處房產都縱了火,用盡手段迫使對方只能和侄子同住,並在淺江英里居住的房間內偷偷用大量有毒化學物質浸泡傢俱,爲的就是讓她早點死。

    “只要稍微注意一點,那兩個人做事,可以抓的馬腳實在是太多了。我的公寓裏存有大量證據,到時候你們可以”西丸一郎用沒有被拷住的那隻手摸了摸被拷住的手,注意到他手上的傷,高木警官連忙讓人拿來了藥水和紗布,但西丸一郎只是用醫用棉沾了酒精淺淺的處理了一二,然後很禮貌地向高木涉道謝。

    這幾名嫌疑犯裏,他是最有禮貌的那個人。哪怕知道不能對犯罪者抱有同情心,但毛利小五郎也還是忍不住多嘴說了一句:“既然這樣,你完全可以冷眼旁觀,爲什麼又一定要在這裏殺害淺江女士呢?”

    “是啊。”西丸一郎輕笑一聲,“爲什麼我非要在這裏殺害她呢?”

    “因爲有些仇必須自己親手報。”和前期一樣,倚在門框處的暗夜男爵忽然開口說話了,由於帶了變身器的緣故,她的聲音更偏向男性,但有點生硬的腔調還是讓在場的人第一時間看向了她。

    緊接着,他們又看向了西丸一郎。

    “是啊……有些仇恨,必須自己親手了結纔行。”西丸一郎本人認證了這個發言,“我不甘心讓她死在別人手上。在她因爲身體原因經常去醫院的時候,我就在背地裏提醒了她很可能有人下毒的事情,但同時,也悄悄暗示了外池他們,如果一種毒不能使人儘快身亡,他們可以試一試另一種。”

    目暮警部不太能懂這種腦回路,“你既然想讓她死,爲什麼要告訴她呢?你就不怕你的計劃失敗嗎?”

    “他是不會失敗的。”一直沉默的諸伏高明突然說道。

    “?”

    諸伏高明向在場不明所以的警官們解釋道:“別忘了,□□中毒的時間沒有那麼短暫,毒物發作需要一段時間,而真正死亡又需要一段時間,一般來說,在攝入毒物後三十分鐘內接受治療是有機會復原的。”

    “可是……”毛利小五郎表示,“你說的我們倒是都知道,可淺江太太剛剛擦完口紅就出現了很嚴重的症狀,這得是非常大劑量的毒物攝入才能做到的。”發作時間縮短,死亡時間肯定也不能按照原有的時間來推算,而是要進行相應縮短。

    諸伏高明解釋道:“沒錯,但一隻口紅哪怕塗滿毒物,接觸到的劑量和麪積也都是有限的。毛利偵探,你就坐在她旁邊,應該看見了吧,她只是輕輕的舔了舔嘴脣,會沾到的劑量是有限的,皮膚攝入也不可能這麼快。”

    毛利小五郎想了想,還真是這樣,“那……”他不由自主地向後輩請教起來,“兇手如何讓她攝入那麼多劑量的毒物?”

    “想達到淺江太太那麼痛苦的效果,只能是在一瞬間接觸氣態□□。但在衆人的眼皮底下,根本不可能。我想,西丸先生只是運用了一個很簡單,但又不會讓大家懷疑到他身上的障眼法罷了。”

    這位西裝革覆的年輕警部接下來的發言震驚到了不少人,“淺江太太的障眼法完成得很不錯不是嗎?西丸先生?在那種萬衆矚目的時刻,她用精湛的演技成功欺騙了在場的所有人。”

    “淺江太太?!”

    “她不是死了嗎?”

    不同聲音的驚呼在同一時間傳來。諸伏高明只是摸了摸自己精心修剪好的鬍子,冷靜的分析道:“如果我身邊的人都要害我,只有一個人沒有傷害我的動機和能力,那我應該會無條件相信那個人說的話。或許一開始不相信,但多調查幾次,沒有出入的話,也就相信了。”

    “西丸先生,你成功利用了淺江女士的多疑和感情,達成了這一結局。因爲多疑,因爲不滿周圍的人只在乎她的錢,盼着她早死,她在發現有人投毒時,一定是憤怒大於傷心吧。”

    “傷心之後,對陌生人對沒有任何慈悲的淺江女士難道會對背叛她卻又依附她的人手下留情嗎?你巧妙地利用了這一性格特點,讓她對那兩個人的背叛火冒三丈,決心要在公開大場合好好教訓他們一頓。”

    “這個教訓,除了修改遺囑,還包括了一場精彩的演出。淺江女士在收到了有毒的口紅後,就決定要用這隻口紅好好地教訓自己的侄子和丈夫了,不僅要讓他們喫到教訓,還要讓他們之間的同盟全盤瓦解。”

    “我猜,她應該詢問了自己信得過的醫生,提前知道了塗毒的風險性,並在你的指導下,在包裏裝好了解毒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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