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南渡生 >第7章 第六章
    蒼山共十九峯十八溪,每兩座山峯之間就有溪水從山頂奔流而下,流入洱海。終年奔流不息的“十八溪”,孕育出蒼山一片秀麗的景色,也孕育出了衆多中原難尋的奇花異草。

    由北向南,十八溪序分別爲霞移、萬花、陽溪、茫涌、錦溪、靈泉、白石、雙鴛、隱仙、梅溪、桃溪、中溪、綠玉、龍溪、清碧、莫殘、葶溟、陽南,當年十八仙不堪大昭□□而隱居在此,於溪水旁搭建庭院隱居,由此成立蒼山十八落。

    白石落坐落在白石溪旁,錯落有致的木寨依山而建,從遠處看顯得秀麗而雅緻。姬漱陽沿石階依次而上,聽到半山腰上的木屋中傳來熟悉的聲音:

    “武學修習與普通習武不同,普通習武不過是拳腳功夫,而武學修習需得依靠靈脈結丹,再化丹爲真氣修煉,逐步提升境界。”

    “境界是什麼?”一名小童問道。

    男子猶豫片刻,回答道:“境界……代表着一名武者對武學奧義的精通程度。”

    姬漱陽悄悄推開窗戶,瞧見一名小童舉起手:“那什麼樣的境界,纔是修習武學最高的境界?”

    另外一名小童插嘴道:“那什麼樣的境界,又是最低的境界呢?”

    男子笑了笑:“從低到高,共有六個境界,分別是通玄境、小地境、大地境、天地境、天一境和天聖境。通玄境又細分爲築基期、結丹期、元渺期、元神期;通玄境以上的五個境界,又被統稱爲五大境。通玄境乃是修煉的基本,至於人若是修煉到了天聖境……那便是脫凡入仙了,成爲武仙,人便能長生。”

    “哇……”一羣小朋友們感嘆着。

    “竟有這樣的好事!那我也要修煉到天聖境,就可以長生不老啦!”

    男子哈哈大笑,搖了搖頭:“人終有一死,所謂長生,也不過是多活幾百年的光陰罷了。更何況武學修習哪有那麼容易?大部分武者,能修煉到通玄境結丹期,已實屬不易。若是能成功化丹爲真氣,突破至元渺期,已經算是中上等的高手了。至於能來到五大境的武者,便算是各個門派的翹楚,其中天地境之上的大才,更是鳳毛麟角。”

    一名小童興奮地叫道:“那先生門下的弟子雍國公主,豈不是天才中的天才,高手中的高手?!”

    男子剛要說話,屋門被“嘎吱”一聲推開,他瞧見來人,愣了一下,擡手打了個招呼:“漱陽回來啦。”

    屋內的小孩子們都被嚇了一跳,匆匆忙忙站起身,一個個歪歪扭扭地朝姬漱陽躬身,嘴巴里雜七雜八地叫着“公主好”,姬漱陽沒理他們,對男子行禮道:“師父。”

    此人正是白石落掌門,姬漱陽的師父——潛龍先生柳城青。

    “今天就到這兒吧,”潛龍先生笑着讓屋裏的小童們都去外面玩耍,對姬漱陽道:“隨我來。”

    姬漱陽隨着師父的步伐繼續向山上走:“師父既不收徒,怎得又開始給這些小藥童們講起武學來了?”

    “我雖不收徒,卻也不可耽誤了他們的前程。以後若是想去十八落哪個門派,現在知道些基礎也是好的。”回到自己住處,潛龍先生在窗邊與愛徒相對而坐,手裏拿着那截邀請姬潄陽應鏢前去西京的紙卷。

    他看了看上面的內容,問道:“你已決定好了?”

    “是。”姬潄陽沉着臉,拿起面前的茶杯一飲而盡,看起來絲毫沒有品茶的閒情逸致,反而像是在飲酒。“陳喬跪在我的面前聲淚俱下、痛陳利弊,我如何能不前往。”

    “是非譭譽由心不由人,你做好的決定,必有你自己的道理,不要怪在陳喬的身上。”

    姬潄陽擡眼看着師父。

    “去吧。吳念玉名義上是新衛最年輕、勢力範圍最廣的第一親王,盤踞西北十餘年,南渡卻要暗尋洛川鏢局求人護衛,此事必不簡單。”

    姬潄陽飽含深意地看着柳城青:“師父難道不知吳念玉和新衛皇帝的糾葛?”

    柳城青對她的眼神不以爲意,笑着說,“我知道了,又怎麼能不告訴你呢?”

    “我以爲師父天底下什麼事情都知道,至於是否告知於我,自然怎麼做都有師父的道理了。”

    柳城青哈哈大笑,“你太高看你師父了,我的確知道西京王與皇帝之間有着不爲人道的隱祕,不過具體是什麼,還要全靠潄陽自己去尋找答案,再回來滿足師父的好奇心了。”

    姬潄陽撇撇嘴。

    門外一個年輕的男子這時走了進來,將一塊木牌和一封信交給柳城青,“先生,公主的東西。”

    那木牌是圓形的,上書“臨淵”二字,正是當時和那對農戶夫婦商量好的信物。姬潄陽看着木牌,喃喃道:“與其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

    柳城青把信交給潄陽,“看來你早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潄陽長大了,不用師父再多操心了。”

    姬淑陽把信打開,裏面有一張信紙,上面只簡簡單單寫了六個大字:金陵白馬大街。

    她把信折了折,扔進煮茶的泥爐裏,看着信封被淡藍色的火焰吞沒。

    “我長這麼大何時需要師父操心了?”姬潄陽站起來,從懷裏掏出幾株瘦小的草藥,放進一旁木櫃上的罐子裏,“這趟走得久,堅參草我提前摘了些,不要忘了讓阿敘給你煎藥喝。”

    “我好得很。倒是這堅參草,本來就長得不多,我看這三陽峯和蘭峯的都快被你拔乾淨了。”

    “所以我去了滄浪峯啊。”姬潄陽把罐子翻了翻,叫阿敘進來,然後不顧阿敘的白眼把罐子強行塞到了他手裏,又把他趕出了屋,“還別說,滄浪峯的堅參草真不好找,我在崖上尋了半天,也就尋到了這幾株。”

    柳城青笑笑,不再跟她爭辯。他看着姬潄陽坐回自己對面,“來而不往非禮也,潄陽如此盡心孝敬,師父怎麼能不回禮呢。”他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小的白瓷瓶,順着桌子推了過去。

    姬潄陽看到熟悉的白瓶子,神色一下冷了下來。

    柳城青觀察着姬潄陽的臉色,“這是荼蕪丹。此丹可止血補元,使枯骨生肌,但對耗損的真氣於事無補。此去我不怕你打不過別人,但要小心謹慎,和從前一樣,藏拙即可。”他反覆斟酌字句,小心囑咐道:“現在你的安危最重要……和他爭辯或舊事重提於事無補。你可懂得?”

    姬潄陽沉着臉把瓶子收回袖子裏。“我知道。”

    柳城青點點頭。

    姬潄陽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師父,你知不知道縛靈鎖是被誰偷走的?”

    柳城青沒想到姬潄陽竟有此一問,“我知道。”

    “師父爲何一直不告訴我?那吳念玉得了縛靈鎖,卻武功平平,想是沒能拿到呼吸二印,無法駕馭這寶貝。”

    “爲師不告訴漱陽,自然有爲師的理由。”柳城青笑着說。

    姬潄陽:“……”

    “好了,”柳城青撐着邊桌站起來,示意姬潄陽不必扶他,“去看看姚喜吧,他這會兒正在溪下釣魚。你要走了,不能不去跟他告個別。”

    姬潄陽點點頭。“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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