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萃娘道：“要我們如何配合？”
“折柳賽中，定要幫我們多多留意來自蜀中的門派，我想雲屏宮能先於他人找到迷霧林的門派，定是佔了離得近的便宜。”
折柳賽乃是塗山大會三項比賽中的一項。塗山與淮河對岸的荊山隔河相對，到時會在塗山之巔放一支花瓶，花瓶中有一根純金的柳枝。所有參賽的人從荊山出發，途中需突破各派元老設置的重重關隘，誰能第一個摘下金柳枝上面最高的一片葉子，便爲勝者。
按照規定，所有參與塗山大會的門派都必須要派弟子參加折柳賽，因此這項比賽也是塗山大會三項比賽中最盛大的一項。
“好。還有其他的嗎？”
“暫時沒有了。到時人多事多，我們隨機應變，如有需要各位掌門幫忙的地方，我自會前去拜訪。”
萃娘點點頭。姬漱陽說完，便要起身告辭，然而這時，吳念玉卻突然開口問道：“前輩可知，中原武者修煉，可有令修爲快速提升的辦法？”
“你指什麼樣的快速提升？”
“就是……兩三個月內便提升一兩個境界。”
萃娘笑道：“這有什麼稀奇？你旁邊的這位，當初一個月便從通玄境元渺期提升到了小地境。”
“並不是……我指的是武學天賦一般的人，從小地境提升至大地境或天地境……有可能嗎？”
萃娘疑道：“這我倒是從沒聽說過。進入五大境後，進階變得愈發困難，我所聽說的進階最快的人，也只不過能半年從小地境提升至大地境。就算不同的人天賦有高有低，也不過大體分個快慢，卻從無能靠外力大幅進境的說法。”
吳念玉點點頭：“我知道了。多謝前輩。”
萃娘玉指托腮，問道：“你說的是誰？”
吳念玉微微一笑：“一個原本十分普通，卻在某個時刻突然武學有了大進境的奇人。”
姬漱陽看着吳念玉，若有所思。
萃娘挑了挑眉毛，隨後嘆道：“好啦，你不願說，我又何必勉強？姑奶奶耐心告罄，二位，請回吧？”
這便是要趕人了。二人當下也不再停留，向萃娘告了別。
“剛纔爲什麼突然問萃娘那個問題？”走在路上，姬漱陽問吳念玉：“你在懷疑什麼？”
“我父皇在娶我母親之前，一直是天地境一階修爲。娶了她之後，進境很快便到天地境三階，我早就懷疑其中有蹊蹺。”
“潛龍先生能探知萬事萬物，講話卻總是諱莫如深。不瞞你說，我曾問過他對此事有何推測，先生卻只道，‘順天者昌，逆天者亡’。’”
“那他不是已經把答案告訴你了嗎？”姬漱陽笑着道。
吳念玉一愣，隨即恍然。
兩人照舊手拉着手走過了定風雨橋，來到一處岔路口，吳念玉停了下來。
姬漱陽回過頭：“怎麼？”
吳念玉朝着旁邊的柏木林深處走去：“跟我來。”
姬漱陽跟着吳念玉走到了一處水潭旁邊。吳念玉手裏捻着一根樹枝，盯着水潭裏的鯉魚。
“你到底怎麼了？”姬漱陽問他。
“你有拯救蒼生之念，卻從無登臨帝位之心，我說的可對？”
姬淑陽愣了一下，沒說話。
吳念玉看向她：“接鏢護送我南渡，不過是個幌子。借我之手來實現你作爲離燕公主對天下人的責任，這纔是你真正的目的。”
一切的祕密到現在終於被揭開，姬漱陽對此感到如釋重負。她輕輕呼出一口氣，緩緩道：“不錯。”
“爲什麼？”吳念玉皺眉問道：“你有勇有謀，武功高強且學識淵博，又是離燕皇室的正統血脈，背後還有潛龍先生輔佐。姬氏皇室雖凋零，但旁支仍在，你背後的家族仍然龐大；觀海園雖然和你觀念不和，但的確對離燕忠心耿耿，絕無叛亂可能，只要你稱帝，有的是撥亂反正的機會。你爲什麼心甘情願揹負這個千古罵名，讓離燕就此徹底滅亡？”
姬漱陽轉頭看向吳念玉。他自顧自接着說道：“我知道你確實醉心於武學，對權力爭鬥不感興趣……但我足夠了解你，你敬愛自己的父皇和老師，絕不會做違揹他們期望的事情。離燕末帝雖無理政之能，但他文采奕奕、愛民如子，只因國家腐朽日久，最終落得被我父皇所殺的境地……而潛龍先生文武雙全，久負才名於世，斷不會隨便叫你去做這個叛徒。我不信你僅僅因爲喜歡行走江湖，就做出這樣的決定。”
姬漱陽回頭看着腳下的池塘，輕輕笑了：“我在百日宴的時候被敕封爲雍國公主，兩歲的時候被嬤嬤帶去了封地。直到我八歲的時候西京城破，中間的六年時間，我每年能待在皇宮裏的時間不過百日。我父皇少子，我是他的第一個孩子，那時候他最喜歡抱着我坐在中和宮的窗戶前面看夕陽，給我講故事。你知道我小的時候，父皇常跟我說的一句話是什麼嗎？”
“什麼？”
“天行有常，不爲堯存，不爲桀亡。”
吳念玉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