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喬雲染十五歲,喬野剛滿十一歲,也不知道這麼大的小男孩哪裏來的歹毒心腸,竟然聯繫到了兩個以奸害未成年少女爲樂趣的罪犯,那晚喬野支開了家裏的保姆和保鏢,趁着喬雲染髮燒昏睡將歹徒領入了家門,要不是陸邃及時趕到,造成的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發生了這種事,以喬雲染的脾氣,自然不可能再退讓。
在她的強硬要求下,喬家父母和喬野斷絕了關係,喬野也被丟到了國外的少管所吃盡苦頭。
喬雲染望着天邊散發着微光的星星,眼眶紅了一點,她問周素影:“我過分嗎?”
周素影連忙安慰:“你哪裏過分了?你一點錯都沒有。”
喬雲染眼前漸漸變得模糊。
記憶彷彿又被拉回到了十五歲的那個夏夜,她感冒發燒,頭疼的厲害,吃了藥以後就早早睡下了。
是門外的敲擊聲把她吵醒,喬野的聲音緊接着就傳了過來:“姐姐,我來看你了,你把門打開好嗎?”
喬野的語氣誠摯又天真:“姐姐,都是我不對,我不應該扯壞你的裙子,我來給你道歉了,我還帶了禮物來,你快點給我開門啊。”
喬雲染翻了個身擰起眉,不想理會。
喬野的聲音變了調:“既然姐姐不識擡舉,我只能用自己的方法開門了。”
那門被開始被暴力撞擊,響聲接連不斷,而喬雲染因爲生病,腦袋還昏沉着,她拿過手機打給管家打電話,想讓管家把人弄走,卻聽到管家說,他如今並不在家中。
“小少爺吵着要喝這家網紅店的奶茶,還非要讓我來買,我被他磨的沒辦法……”
喬雲染心裏咯噔一下。
很快隨着“轟”地一聲響,那結實的房門應聲而倒,喬野領着兩個彪形大漢進來,得意洋洋地給喬雲染講解着他們的過往事蹟。
那臉色蒼白的男孩歪了歪腦袋,露出一個不明所以的笑:“姐姐會喜歡我送的禮物嗎?”
那兩個男人已經朝着喬雲染走來了,喬雲染除了攥緊被子別無辦法,一雙粗糙的手已經搭在了那柔軟的被角上,正準備拉扯,幸好在這個時候陸邃趕了過來。
那年陸邃也才十六歲,喬雲染淚眼朦朧,沒看清他是如何放倒那兩個魁梧的成年男人,等再反應過來的時候,陸邃已經用被子攏住了她,將她輕輕擁入懷中。
陸邃說:“別怕。”
陸邃撫着喬雲染的背脊,手指也不由自主地開始打顫,但他聲音溫柔又堅定,他說:“別怕,染染,我就在你身邊。”
想到最後得到的那個擁抱,喬雲染眉心的鬱結終於散開了一點。
她拿起手機,咬了咬嬌豔欲滴的紅脣,隔了幾秒後選擇把陸邃從黑名單裏放出來。
很快又有一個電話打了進來,只不過不是陸邃,而是喬雲染名義上的母親溫姍。
喬雲染靜默了片刻,才按下接聽鍵,女人溫溫柔柔的聲音很快就傳了過來:“染染?是你嗎?媽媽真的好想你,你現在行動自由了嗎?陸邃有沒有繼續限制你?”
喬雲染垂下眼睫,語氣平淡:“您到底想說什麼?”
溫姍嗓音如水,也帶上了一點哭腔:“媽媽就是想你,你都不知道陸邃有多過分,在媽媽看來你明明好好的,陸邃卻非說你病了,他還把你圈禁起來,不讓媽媽去看你,你的電話也打不通,所有聯繫方式都聯繫不上,媽媽真的很擔心……”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已經擺足了戀愛腦的腔調,還嬌聲質問溫姍:“媽媽你幹嘛要說我老公壞話,前幾個月我確實生病了呀,我老公是爲我好才那樣做的,我不允許你污衊他。”
溫姍直接就被噎住了,後面的話也沒有說出來。
喬雲染脣角勾出一抹嘲諷來,她冷了音調:“沒事我就掛了。”
溫姍着急道:“別,染染,媽媽已經大半年沒看到你了,你回家來,我們一起喫頓飯好不好?”
喬雲染望着窗外濃稠的夜色,漫不經心地答應了下來:“好啊。”
周素影觀察着喬雲染的神情,試探着問道:“溫女士是不是又說了陸總的壞話?”
喬雲染拍了拍周素影的肩膀,漂亮水潤的杏眼裏一片清明:“你放心,我對陸邃的判斷不會因爲他們的一兩句話而有所改變,而且和陸邃比起來,我更不相信這對夫妻。”
喬雲染收回視線,看着腳下那塊地板,嗤笑道,“能生出來喬野那種糟心玩意,這對夫妻又會是什麼好東西?”
周素影知道來龍去脈,沒有再說什麼。
喬雲染從來就不缺長輩疼愛,雖然喬雲染和賀家的關係沒過明面,但賀家那些人打小就把喬雲染寵上了天。
至於喬家的這兩個名義上的父母,不要也罷。
喬雲染安心做完檢查,才帶着烏泱泱的保鏢趕往喬家。
看着那兩排身材健碩的黑衣保鏢,喬海川欲言又止,還是溫姍強撐着走過來,柔柔笑道:“染染,這是回自己家,你有必要搞這麼大的排場嗎?”
喬雲染單手摘下墨鏡,遞給旁邊的周素影,莞爾一笑,輕輕慢慢道:“當然有必要啊,萬一我那個好弟弟再找來兩個窮兇極惡的罪犯意圖不軌,那我也有所防範不是嗎?”
喬海川忍不住道:“染染,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還沒放下嗎?而且當時也沒人傷害你啊,那兩個歹徒連你的手指頭都沒碰到,你至於……”
喬雲染面無表情地告訴他:“我至於。”
保鏢爲喬雲染拉開椅子,用紙巾擦拭乾淨,又鋪上帶來的柔軟坐墊,喬雲染這才坐上去,疊着腿似笑非笑:“如果我沒猜錯,喬野也在這裏吧?”
溫姍連忙道:“對,染染,我就是叫他過來給你道歉的。”
那個模樣陰鬱,半長卷發沒過眼睛的少年從樓梯上走下來,到了溫姍身邊。
溫姍忙把人推出來,催促道:“快給你姐姐道歉。”
喬野脣角勾勒出不太友好的弧度,但還是低眉順目地說:“姐,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喬海川也緊跟着道:“染染你看,弟弟都給你道歉了。”
喬雲染支頤淺笑,模樣分外動人,“他給我道歉我就要原諒啊?”
喬家夫妻都被噎住了,又停頓了幾秒,喬海川才繼續嘗試爲兒子開脫:“染染,你弟弟已經改正了,他當時年紀太小,還是個孩子,所以纔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