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公主胡爲 >第35章 哄
    回到昭陽宮,長樂便讓金蕎從櫃子裏找到壓箱底的佩瑤,那是陸子陌從前送給她的蝴蝶樣式的,精緻的連翅膀紋路都清澈玉透的,後來她重生後,見不得陸子陌的東西,就讓歡歡全都壓了箱底。

    然後她寫了封信箋,封面還粘粘了一支巴掌長的杏花,十分有情趣。

    “將這封信送給陸世子。”

    金蕎呆了呆,莫不是公主想要用美人計救歡歡?金蕎覺得沒必要,蕭侯爺鐵定不會坐視不理的,況且用了美人計傳到侯爺耳朵裏,怕是得惹一場大氣,她正琢磨着要勸,就聽長樂道:“你自去吧,我有分寸。”

    信送出去的一個時辰後,那邊回了信,只有口傳,說:不見不散。長樂便放心了,焚香沐浴,直接歇下了……

    第二日是個豔陽天,粉櫻滿園,這一年,大明宮處處隱約可見衰敗之色,只這宮中景緻依舊栩栩如生。

    浮春園極目望去一片粉紅,長樂立於粉櫻之下,緋色的披帛壓着天青色的如意裙,春風掠過她裙襬間的流蘇佩瑤,發出細細弱弱的叮噹聲,陸子陌走進園中時,正起了一陣風,吹落了一片粉櫻,裙襬微揚,勾勒出少女曼妙窈窕的身姿。

    他看得癡了,半晌溫涼的嗓音淡淡喚了一聲:“長樂。”

    長樂聞言轉身,眸光嬌柔似水,歪了頭輕輕嬌嗔:“今日怎麼不喚我絳兒了?”

    陸子陌心動,眼底起了一絲波瀾,神色依舊淡漠:“若不是爲了歡歡,絳兒今日會這般嗎?”他擡手拂去她肩上的落櫻。

    長樂垂眸淺笑,擡眸間眼裏是淡淡的薄嗔,手無意識地拿起腰間佩掛的佩瑤,輕輕摩挲:“哪般?”

    這樣絕色的臉蛋亦嗔亦傷,如何不誘人,不叫人心神恍惚。

    陸子陌不禁也開始不確定,是啊,他和長樂畢竟是少時情意,蕭檀不過才與她相處了兩個月,即便救了她幾次,又如何,怎能與他們多年的陪伴來得深刻。

    他正神思縹緲,長樂卻惱了轉身要離開,不意一腳踩在石子上,眼見就要崴了,陸子陌一把拉住了她,略施巧勁,長樂順勢撲進了他的懷裏。

    陸子陌心窒,鼻尖縈繞的是他最喜歡的顰顰香,他頓時感到了一股無奈折磨的怒意,他抱着她的腰肢,沉怒:“你到底要我怎樣?”他語氣裏有着無力的惱怒。

    長樂眼風瞥見那邊花樹下一閃而過的裙襬,抿了抿脣,笑意漸收,這時察覺到陸子陌將她越抱越緊,慌亂推開了他。

    “我,我要回去了。”目的已成,她不願再多留。

    陸子陌愣怔一瞬,眉頭緊鎖地拉住了長樂:“你突然約我出來,將我撩撥的七上八下,有意思嗎?你到底想幹什麼!”

    見他真怒了,長樂依舊平靜,淡然道:“你知道歡歡對我有多重要,希望你不會因爲我的事遷怒她,請你善待她。”

    陸子陌冷哼:“難道在你眼裏,我是那樣卑鄙的人嗎?”

    長樂笑了:“那最好。”

    陸子陌看着她,到底沒有問出她和蕭檀之間到底到了什麼地步,他問不出口,那是他在這段感情裏最後的尊嚴,他不容許任何人輕賤,只能裝作不在意,什麼都不問。

    長樂快步離開,她今日的目的達到了,但總覺得七上八下的,埋着臉走在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一雙玄色皮靴映入眼簾,長樂頓足,目光由下自上,玄色的錦袍沉甸甸的壓迫感襲來,最後她的目光對上了一雙冰冷的眼眸,蘊着極深極沉的怒意,被剋制着,卻更加駭人。

    金蕎嚇得連禮都忘了行,情不自禁往長樂身後挪了挪。

    長樂見蕭檀這樣陰沉,大致知道他估計看到了,可看到了多少她沒有數,她當然也不敢問,像是做錯事的小孩,手指揪在了一起,小步挪向他,兩眼彎彎,攢出一抹極其甜美的笑容,話還沒說,蕭檀已經冷冽道:“我送你回去。”

    這樣不近人情的冰冷讓長樂心裏咯噔,蕭檀已經轉身走在了前面,不大想理她。

    “哎喲。”

    金蕎扶住了捂着腳的長樂,長樂只是盯着前面的蕭檀,見他停下了腳步,她又叫喚了兩聲:“好疼啊。”

    蕭檀轉身看過來,她皺着小臉,眼睛都眨出了水霧,可憐兮兮的:“今日的鞋底有些薄,這條路又都是鵝卵石的,硌的腳疼。”

    “你去傳轎輦。”蕭檀掃了眼金蕎,金蕎不敢不從。

    長樂卻抓着金蕎不放撒嬌:“不要,轎輦顛得我頭暈。”

    見他不爲所動,長樂眼裏的淚花開始閃爍:“你要這般狠心嗎?”

    兩人靜默了一瞬,金蕎站在一旁不敢輕舉妄動,也不敢說和。

    就在長樂的眼淚快要流下來時,蕭檀終於動了,他跨步走來,橫抱起長樂,長樂立刻圈住了他的脖頸,順勢在他的耳下親了一下:“檀郎,你別生我的氣。”她眼中閃過慧黠,嬌俏極了。

    她明顯感覺到蕭檀背脊一僵,耳垂也微微泛紅,以爲他就不生氣了。

    沒成想蕭檀忽然放下了她,着地一瞬間鵝卵石的堅硬刺痛了她的腳底如電流般流過她的小腿,她還來不及喊疼,蕭檀赫然捉住了她的手臂,眼底狂怒叫囂,語氣卻拼命忍着,像是怕嚇到她。

    “這些你都跟誰學的?還是從前你經常用這招?”

    是那聲“檀郎”嗎?還是那個親吻,長樂有點委屈,她沒有跟誰學,也從來沒有親過別人。

    看着她快要哭了,蕭檀只覺得被折磨得快瘋了,他一向理智從不輕易動怒,可長樂總是讓他失控,卻還要拼命隱忍,怕自己嚇到她。

    “你是真的硌得腳疼,還是隻是裝的,到底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你是爲了歡歡去找陸子陌,還是真心想見他?”蕭檀連連逼問,有些事,長樂現在不想說。

    長樂認真道:“若不是爲了歡歡,我纔不想見他。”

    蕭檀冷笑:“你覺得以我的能力救不出歡歡嗎?”

    長樂立刻勾住他的脖頸,踮着腳:“纔沒有,你這樣厲害,我當然相信你,可是我也不想什麼事都麻煩你。”

    “我嫌你麻煩了嗎?”蕭檀皺眉冷然。

    長樂搖搖頭:“以後我再也不私下見他了!”她認真的模樣眼底似乎有星光閃耀。

    蕭檀臉色稍霽,長樂趁機蹭進他懷裏:“你別生氣了,你生氣的模樣好嚇人。”

    蕭檀終於抱住了她的腰,喟嘆:“在你心裏,他是什麼位置,我又是什麼位置?”

    金蕎背過了身,耳朵卻留意着身後。

    長樂輕軟道:“你是我最喜歡最喜歡,最重要的人,陸子陌什麼都不是。”

    “此心昭昭若明月。”

    說完,她還踮着腳親了蕭檀的嘴脣,蕭檀微愣,眸色卻越濃烈。

    這些話着實有些露骨放肆了,可長樂是死過一回的人,她又怎麼會在乎這些。

    就在她離開蕭檀的脣時,蕭檀低頭附住了她的脣。

    過了一會,長樂又“哎喲”了一聲,蕭檀挑眉,長樂嘟噥道:“這次是真的疼,剛剛你放我下來時硌着了。”

    沒辦法,蕭檀只得再次抱着她。

    金蕎吞了吞口水,原來蕭侯爺這樣的男人,也是要哄的。

    晚間,金蕎從刑部大牢回來,長樂便拉着她問長問短,金蕎嘆息道:“公主,你就別擔心歡歡了,她好着呢,我去的時候,她正啃完了天香樓的醬肘子,嘴上的油還沒擦乾淨…”

    長樂這才放了心,想起過兩日便是清明,平京城的官家小姐那日都會去大都國寺上香祈福,當天,梁帝也會領着皇族親眷祭祀,不過這些都和長樂沒關係,她沒有資格參加。

    可不一會,梁帝身邊的內侍便來傳口諭,讓長樂明日一早便去弘義閣。

    十七年來,梁帝第一次傳召長樂,長樂不明就裏,懷揣着忐忑還有一點隱隱的期待到了弘義閣。

    弘義閣是御書房,長樂到的時候,蕭檀和安了已經在了。

    她剛進來,便對上了蕭檀沉靜的目光,長樂壓住了嘴角的弧度,行了禮。

    梁帝淡淡的,沒說兩句,就讓人端了錦盒上來,是兩枚以黃金鑄成的細絲環扣,一枚墜着玉麒麟,一枚墜着珊瑚桃花,皆是辟邪用的,是清明的習俗,女兒家當天佩戴在髮髻上,好看又辟邪。

    唯一不同的是玉麒麟是定了親的姑娘家用的,而桃花是未定親的姑娘家用的。

    長樂拿着珊瑚桃花怔了怔神,按理說梁帝既然親口許婚,即便是爲妾,那長樂也應該用玉麒麟,此時將珊瑚桃花給她,她琢磨了一圈緩過神來,下意識看向蕭檀,他垂眸飲茶,神色淡漠,只是嘴角噙着若有似無的笑意。

    那她和陸子陌的婚事是不做數了?長樂快要壓不住嘴角的弧度了。

    梁帝囑咐了一聲讓她明日參加皇族祭祀典禮,長樂恭敬應了聲,退下了。

    掌事姑姑喊住了長樂,說她第一次參加祭祀,有些規矩該熟識一下,還有晚上宮裏的“蠶花會”,長樂微訝,原來今年的“蠶花會”她也能參加了,長樂垂眸,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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