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公主胡爲 >第36章 算計
    蕭檀走出弘義閣時,感覺到一旁有響動,駐足望過去,長樂自樹後探出身子,髮髻上的珊瑚桃花在陽光下閃着紅色的光,光影在她嫣然的笑容上耀眼奪目。

    蕭檀冷然的臉色消融,看了眼周圍,移步過去,長樂摸着珊瑚桃花嬌聲道:“我不用嫁給陸子陌了對不對?”她的語氣裏是壓不住的喜悅。

    “嗯。”蕭檀審視着她的髮髻,剛剛她隨手簪上,沒有鏡子,簪的有些歪,他擡手自如幫她扶好,端詳欣賞了一陣。

    長樂心裏像是灌了蜜糖:“是你提的嗎?”

    蕭檀莞爾:“不過是找了幾個碎嘴子的宮婢將那日長街的事傳到了皇上耳裏。”

    “你不是說不能亂傳嗎?”

    蕭檀道:“有些事能傳。”

    長樂反應過來,眸中染了一點嬌羞。

    蕭檀沉聲道:“明日去大都國寺別亂跑。”

    清明大都國寺只有女眷會去,蕭檀自然不能去,她將蕭檀的擔心放在心裏,乖乖點頭:“嗯。”

    忽然長樂又想到什麼,她拉着蕭檀的手問他:“你那有富春垂釣圖嗎?能送我嗎?”

    蕭檀眉峯微挑:“一會我讓流雲送來。”

    長樂低一回頭細聲問他:“你怎麼不問問我爲何要?”

    “難道你要,我還能不給嗎?”他聲音微涼,說的理所當然,聽到長樂心裏卻是暖的。

    清明當天,長樂跟隨梁帝行了皇族祭祀典禮,巳時已經跟安樂一同前往大都國寺,禁衛軍已經提前清肅了街道,長樂隨着那些公侯小姐們焚香參拜,抄寫佛經,期間她注意到安樂看了她好幾眼,直到儀式結束,她坐在月臺飲茶躲清靜,安樂朝她走來。

    “今日這樣的日子,怎麼還帶着老舊的佩瑤?”安樂閒聊般問起。

    長樂低頭看了眼今日特意再次戴上的蝴蝶佩瑤,拿在手裏撫摸,若有所思般輕喃道:“雖是老舊,卻是有感情的。”

    長樂像是沒有注意到安樂臉色的一絲龜裂,低頭飲茶。

    一直到回宮,安樂再也沒有和長樂親近過,倒是回宮時,任霜婷走到了長樂身邊。

    她找了藉口與長樂同坐一輛馬車,體貼道:“長樂,你第一次參加典禮,有些事怕是不瞭解,你是許了婚的,該配麒麟。”

    長樂莫名:“許婚?”

    任霜婷笑道:“你與陸世子的婚事呀,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長樂恍然大悟,作得一派天真:“可是這是父皇親自賜給我的,那日蕭侯爺也在。”

    看着任霜婷喫驚恨極卻還要保持着大小姐的溫婉的模樣,長樂藉着喝茶壓下了嘴角的笑意。

    眼睛瞥過任霜婷身邊的婢女阿賜,阿賜雖然強壯鎮定,可眼底的恐懼還是被長樂捕捉到了。

    春日犯困,回到昭陽宮,長樂好好睡了一個午覺,補足了精神,應對晚上的“蠶花會”。

    那些上等品級的官員正陪着梁帝在前殿把酒同歡,大明宮各處花園再次鋪起了長長的燈海,女眷們只在內宮花園一處行走,因着戌時時分要前往瑤臺觀賞戲文,她們的活動範圍也便繞着瑤臺,玩些閨中意趣。

    長樂坐着搖船從煙雨湖而來,還有些小姐坐着搖船賞夜景,金蕎坐在長樂身邊環顧四周,低聲道:“公主,沒有看到安樂公主和任小姐。”

    長樂淺笑,伏在船欄上,她今日隨手捏了把團扇,她將團扇置於湖面,隨着搖船移動,扇面劃出水痕。

    瑤臺建於水閣,“回”字形的水上長廊,外圍的“口”字型長廊裏已經擺了案桌,中間的口字型是水上舞臺。

    長樂和安樂自然是坐在南面的長廊,各自的案桌上已經布了時令水果,美酒佳餚。

    隨着絲竹管樂聲起,金蕎給長樂斟酒,就聽任霜婷在一旁打趣道:“剛剛看到燕草事先來了瑤臺,是私下裏給安樂準備了什麼特別的喫食嗎?讓我們也瞧瞧。”

    燕草嚇得趕緊解釋:“沒,沒有,哪裏有。”這語焉不詳的惹來一旁的幾位小姐注目。

    安樂扶着酒杯的手差點不穩,睨了燕草一眼,正色道:“你今日這般精神恍惚做什麼,下去吧。”

    燕草愣了一瞬,立刻恍然,應聲告退時,走得慌忙,撞倒了金蕎,金蕎不查撞翻了長樂手裏的酒杯,酒漬弄溼了袖口。

    金蕎忙是用手帕給長樂擦手,安樂十分抱歉:“都是燕草這丫頭太冒失了,長樂你趕緊去換身衣服吧。”

    燕草嚇得跪在地上請罪,舞臺上正演到激烈的地方,長樂嘆了聲氣:“只是可惜了這齣好戲。”

    金蕎扶着長樂離去,任霜婷在安樂的凝視下,氣定神閒地笑着揚了揚眉。

    人都聚在了瑤臺處,湖邊煙柳下便靜了下來,只有懸掛的宮燈在微風下輕輕拂動,照在人的臉上晦明晦暗。

    任霜婷冷寂開口:“安樂,我一直以爲我們是好朋友,是站在一條線上的,沒想到,你也會算計我。”

    看着安樂一臉茫然,任霜婷冷笑:“怎麼,你還要裝蒜嗎?你讓燕草給長樂的酒裏下藥,卻讓我事先瞧見,難道不是讓我事後做替罪羊?”

    安樂惱怒道:“你怎麼能憑口胡說,長樂是我姐姐,我怎會下藥害她?”

    “自然是爲了陸世子。”任霜婷一臉痛心,“皇上既然已經賜了長樂桃花,便是取消了她與陸世子爲妾,你何必再趕盡殺絕呢。”

    安樂靜靜瞧着她,忽然笑了,掩面笑出了聲,在這黑夜裏,多少聽着有些滲人:“你這般裝模作樣不過是怕長樂毀了不能嫁給子陌,表哥卻還要執意要她罷了,不然當日城樓下你又何必讓人給歡歡潑污水。”

    一言中的,任霜婷也惱羞成怒:“長樂到底是爲妾,你又何必如此容不下她,平白讓弘凌自殺來陷害她!”

    今晚平京城裏最溫婉和善的兩位名媛撕破了往日的尊貴,互相攀咬,不過是都想維持着自己被對方揭穿後最後的那點尊嚴,之前兩人的合作,現在也成了互相推諉,加重對方的責任,讓自己陷於被迫的立場。

    兩人爭執不休,安樂忽然緩過神來,厲聲質問她:“你剛剛說讓你做替罪羊是什麼意思?”

    任霜婷皺眉:“難道不是你邀請我去瑤臺”

    爭執聲戛然而止,忽然一道渾厚的斥責聲劃破夜空:“二位鍾靈毓秀,今日種種實爲不恥!不恥啊!”

    安樂二人血液冰冷,看到言宰輔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嚇得兩腿一軟,長樂也跟在言宰輔身後,眼淚奪眶而出,捂着臉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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