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聊齋]伊人當鋪 >第20章 第十五章
    嬋娟飄到陳府,給了老桑樹澆了兩瓶靈水,問:“這大火可有傷到你?”

    “後花園離這裏甚遠,無甚關礙。仙子此番前來,可有要事?”老桑樹見嬋娟給了兩瓶靈水,有心報答,便道:“我今兒聽得一件要事,這府裏有一棵什麼‘龍息草’,好似很珍貴。那道士本要拿喬的,聽陳知府用此作爲報酬,二話不說,就賣命和女鬼拼了一場,把陳公子的魂召回來了。”

    “我早先在祕庫裏看到過,是很珍貴。我此番前來,是想問你,陳家公庫有多少乾淨銀子?”嬋娟問道。

    老桑樹見仙子不爲所動,便恨自己眼皮子淺、見識少,錯把魚目當珍珠。它見嬋娟問公庫的事,更是用心道:“衙內高中那會兒,府裏清點了一下府中公庫,有黃金萬兩,白銀八萬五千八百兩。此番陳公子高中,陳府大擺筵席,上下官員、往來商戶,都有好禮銀錢相送,怕是又多了不少。仙子問這個作甚?”

    嬋娟粲然一笑,講了這幾天的事,開心道:“我要把他家公庫都搬空!他家用權勢欺負我,我就用法術欺負回來,不很好嗎?我們那鋪子光賠銀就兩千兩,兩間店面關店三月,一個月最少損失三千兩,這就上萬兩的虧空。再加上被人搶去的生意和敗壞的名聲,更不可估量。沒讓他家百倍償還,只是搬空他家的公庫,已是仁慈。”

    “該的!若是尋常商戶,豈不叫他家白欺負了去!”老桑樹很是贊成。不過,他有一點不解,“娘子既然覺得只搬空公庫太仁慈了,何不把他家祕庫的金銀財寶也搬空了?”

    “不成!那不是給他家銷贓嘛!不說了,我搬銀子去了!你知道公庫在哪裏嗎?”嬋娟問道。

    老桑樹指了方向,嬋娟飄了過去,施展術法將公庫裏的銀子一箱接一箱地碼到芥子裏。半個時辰後,她滿載而歸,躺在牀上呼呼大睡!

    翌日一早醒來,匆匆梳洗畢,便端了早點,拿了通視鏡,窩在榻上繼續看大戲。

    但見那陳夫人摟着兒子又笑又笑又哭道:“我的兒呀!孃的兒!你可算是醒了!你這是要了爲孃的命呀!”

    陳知府抹了抹眼角的淚,勸道:“兒子剛醒,幾日未喫未喝,你讓他清靜清靜,喫點子東西。”

    陳夫人一邊叫丫鬟端燕窩粥、雞湯麪、羊乳羹,一面摟着兒子不撒手。

    陳知府端了一杯水,遞給陳夫人,吩咐道:“快給兒子潤潤口!那道士是個有本事的!也不知那女鬼抓住了沒有,我去問問。”

    他話是這麼說,可一雙腳就是不挪步,一雙眼盯着陳萬里看個不夠,不由叮囑道:“餓了這麼久,一下子別喫太多東西,慢一點喫,一點點喫,分多次喫,曉得不?爹這就去找那道士。那女鬼將你害成這個樣子,不打殺了她,爹不放心!”

    “爹!”陳萬里一開口,才發現自己沙啞得厲害,說出的話,壓根聽不到音兒。他伸着手,猛喝了一口水,喊道:“爹!”

    總算是發出了一點聲音。

    “兒子叫你呢!”陳夫人從鼻孔裏哼了一口氣,不悅道:“兒子才醒,你就上趕着出去。他不是你兒子呀?一點都不關心。好歹等兒子緩過氣來再說。也不知道那女鬼是怎麼折磨咱孩兒的!看這幾日瘦的!”

    “萬里還年輕,身體恢復得快,不用擔心,等吃了東西,慢慢就好了,別擔心,啊!我就怕那女鬼不依不饒,再找上門來,得叫那道士把她收了,才能安心!”

    “急什麼?”陳夫人沒好氣,吹鼻子瞪眼道:“你真打算把那‘龍息草’給那臭道士?你不是說要送給我大哥嗎?若無我大哥在京中奔走,你這洪州知府的位子能坐得這麼穩,這麼久?”

    “事急從權!好在,說送給大哥的事兒,只跟你說過。既然許了道長,大哥那邊就作罷吧!不過,這‘龍息草’也不能輕易給了去!”陳知府想着,雖說修道之人,不好黃白之物,但世間行走,總有用得着的時候,便道:“我先支一箱黃金穩住他,待他把那女鬼捉了,再給‘龍息草’不遲。”

    事關兒子生死,陳夫人也不敢辯駁,只道:“那你得給我哥另選樣好東西!今年聖上千秋,我大哥正愁送什麼。我信中說了送他‘龍息草’的事兒,如今改了主意,叫我怎麼交代?”

    “你!嗐!”陳知府不由嘆氣,“這東西本就……你怎麼還敢讓大哥往聖上面前送?再說,東西還沒送出,你怎就……這出爾反爾的事,最是得罪人了!”

    陳大人寧願得罪大舅子,也不願意精通鬼神之術的道士。

    “爹!”陳萬里把人叫住,沙啞道:“那女鬼不曾害我!你們怎會請了道士對付她?她昨兒本與我說好,子時前送我回來的。”

    “鬼怪之言,也可當真?”陳知府信不過那女鬼,“昨兒一番打鬥,儼然把她得罪了,只怕難以善了。無論如何,我先去謝過道長和仙姑。”

    “你不是不信鬼神嗎?怎還去捧那臭道士的臭腳?”陳夫人捨不得激道。

    陳知府不是不信,是不想沾惹。如今已然沾惹了,只能把事兒快點解決。

    “此一時,彼一時!這件事我決定了,你勿要多言。”陳知府看了一眼兒子,便往外走。

    “爹,那女鬼若來找麻煩,你別叫那道士收她。”陳萬里咳了一聲,喊道。

    陳知府眉頭一皺,點了點頭道:“我曉得了。”

    他吩咐小廝,讓管家搬一箱金子出來,自己回正院梳洗。

    不會兒,小廝和管家一齊跑了過來,俱是滿頭大汗。

    管家顫着聲兒道:“老爺,不好了!咱庫窖裏的銀子,都不見了!一兩都不剩!連庫窖上的一些應急的金銀,也不見了,只剩一些珠寶、綾羅綢緞和擺件!”

    “怎麼可能?”陳知府不信!十多萬兩銀子、萬把兩金子能不翼而飛,“最近哪一日開的庫窖?”

    “是八日前,夫人吩咐把收的禮,點清了歸庫。那時,銀子還都在呢!近幾日,老奴知道府中有事,更不敢懈怠,把府門把得死緊,實在不知銀子怎的不見了!”

    陳知府暗襯,這麼一大筆銀子,要無聲無息地弄走,壓根不可能!只要有行跡,就不怕追不回。若一點行跡都差不到,便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府中大大小小的奴僕,合夥瞞着;二是有人用了術法,將銀子變了去。

    陳知府不信奴僕們敢這麼作爲,便道:“老胡,你的爲人和能力,我是信得過的。此事先別作聲,先暗裏查詢,看是哪個膽大包天!”

    “謝老爺開恩!”胡管家磕了三個響頭,把有可能做下此事的人,在心裏頭想了一遍,可想來想去,都覺着不可能做成,只能領命而去,見機行事。

    陳知府喊住他,叮囑道:“詢問之時,千萬仔細,勿要傷了忠僕之心!”

    “是!”胡管家聞言,眉頭皺得更深,回去拿了花名冊,將看管庫房的、守門的、巡夜的、擡轎的、趕馬車的,一個個地找了出來,疏通他們在府裏外的關係,找了可疑的,一一探聽。

    陳知府沒得法子,只得回了內院,自個兒去了內庫搬金子。搬着、搬着,便撞見自家夫人,捧着個木盒子進來。

    “你不去看着萬里,到這兒來做甚?”陳知府詫異道。

    當今甚愛修道,陳夫人的哥哥離封相只有一步之遙,偏他是先帝舊臣,不得當今信任,若想再進一步,就得續上君臣之誼。而這“龍息草”,就是很關鍵的一步棋。

    陳夫人有一盒“河冰草,”與那龍息草表面上看,一般無二。她本想拿“河冰草”,換了“龍息草”,想那道士也沒見過,想來也認不出,可謂是神不知鬼不覺。

    “哦!本來拿了一支百年老參,給萬里補身子。剛大夫來看過,說他年輕,無須如此,只需歇上幾日,便能康復。我見用不着這老參,就放回來。萬里喝了粥,已經睡下了,放心吧!”陳夫人撒着謊,臉上無一點異樣,還問:“你看萬里對那女鬼的態度,可是有古怪?”

    “還能有甚古怪?”陳知府一想到兒子好美色的性子,也禁不住搖頭嘆氣,“準是被迷住了!還掐着子時要女鬼送回來!真真是可氣可笑!”

    “是呀!害得咱擔驚受怕這些天,他倒是快活了!這死小子!”陳夫人也拿兒子沒辦法,“他才醒,我也不好問。你說,他現在到底是怎麼個意思?杜家那門親事,要不要作罷?我實在看不上杜三姑娘。”

    “那你就看得上那商戶女了?”陳知府搬着兩盒金子,氣喘吁吁道。

    這兩個,陳夫人一個也看不上,嘆道:“只要萬里不鬧,我倒寧願他晚點娶親。等他在官場上做出功績,還有更好的等着也不一定。若他非要鬧,就先給他納個妾。你看那商戶女如何?”

    “不行!”陳知府想也不想就搖頭,“這些日子,你還沒看清嗎?那女子心性之堅,自視之高,不會甘屈人下。你把她弄來做妾!哼,這是——禍不來,自招之!”

    嬋娟沒想看戲看到自個兒頭上!

    她把這些日子的事,前前後後一想,不禁搖頭失笑!原來,這裏頭還有杜知縣家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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