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萬歲，微臣參見皇上。”秦老行禮
皇上扶他起身：“愛卿快快請起，愛卿年事已高，可免了這些虛禮。”
常翎趕忙從側房搬來了個座。
“禮不可廢也。”秦老坐於下座。
“嗯，朕今日想問問思衡的學業如何？”皇上看着他。
“這……太子殿下天資聰穎，資質過人，也算曆經磨難，現下勤勉，倒也能跟上些許。”秦老額間冒着汗，輕輕拭着。
“這幾日倒是勞煩愛卿了，愛卿還是該繼續嚴格對待各族子嗣。”皇上對着他淺笑。
秦老作揖“是。”
“近日，寒風入侵，御膳房備了白芷烏雞湯，常翎，賞秦博士於偏殿食用。”皇上擺了擺手，常翎會意。
“謝陛下賞賜。”秦老行禮。
偏殿裏，常翎帶上食案，掀開碗蓋：“秦老，白芷烏雞湯。”
“謝常公公。”秦老道謝，轉而看向盤裏的湯，用小勺撈起一片，細品，舌尖一股甜，他頓住。
這不是白芷！白芷味辛！而這，這是當歸啊！
二者相似，味卻有些許不同。
秦老嘆了口氣，此爲聖意啊！只能繼續喝湯。
皇上在案前批摺子，半柱香左右，常翎回來。
“秦博士用完了雞湯，回稟他已明瞭。”
“嗯。”用完了就好，皇上展起桌上的宣紙。
飄逸穩重一一“當歸何處”
長孫思衡日夜奔波於朝堂，國子監和東宮三處。
白日聽着朝中消息，夜間勤勉摹字，對朝中勢力也有了較爲清晰的認知。
而那煙花一事，她始終放不下。
蘇齊常見她坐在書房，一語不發地看着窗外，綠廕庇蔽。
蘇齊換上熱茶：“恍惚間，我覺得殿下越發地像太子了。”
“嗯。”長孫思衡掩下眸子，是的，她都快忘了原先那個撒嬌潑鬧的自己了。
適逢休沐，就尋了處茶樓坐着。點一壺紅茶，兩盤糕點，坐在二樓窗邊，這位兒好。
低頭是琳琅街巷，有着各式的吆喝聲，極目遠眺可見紅牆高圍，宮頂琉璃瓦熠熠生輝。
小時總想着同哥哥出來，現下離了宮，倒有些想念宮裏的生活了。
她撐着欄杆喫着茶點。柳煦瞧見，走來行禮：“殿下好興致！一人喫茶”
少年着翠綠的衣袍，腰間繫着珠串，走起路來互相打架，發出碎響。
“嗯，柳煦，快坐。”長孫思衡欲招來小二添上茶杯。
“不了，家父在那廂與衆大人們喫茶。許久不見，會念叨我！不若……殿下隨我同去，”柳煦腦瓜子一轉，到時候就說被殿下留住了，想必父親也不會多說些什麼。
“好。”長孫思衡應下。既然都知曉了，不去拜訪一遭，倒顯得他這個太子架子大。
在柳煦的帶領下，爲她推了門，讓她進了廂房。
而對面廂房裏，百里昭見魏安點點頭，輕輕轉着茶杯，從懷中取出二兩銀子，交給小二，命他點了個說書的。
長孫思衡入室就見首座的中年男子着盧灰外袍，正襟危坐，胸脯橫闊，橫眉深眸間有氣宇軒昂之士氣，那應是柳尚書，柳明遠，執掌六部，行事磊落，有條不紊。
柳明遠站起，行大禮：“拜見太子殿下，明遠不知太子殿下前來，有失招待。”
其餘人亦行禮。
長孫思衡示意：“免禮吧。我是恰巧逢着柳煦，與他說道兩句，才知曉前來的。”
柳明遠騰了主座：“犬子行事莽撞，恐擾了殿下清靜，還望殿下見諒。”
“那裏的話，人多熱鬧。我正好無聊！”長孫思衡入座。
他們繼續進行方纔的話題。
長孫思衡品着茶聽着官員們聊着公事上的問題，困難。柳明遠針對着給出解決辦法。
在旁聽着到認識了些下官。
聽那人一拍驚堂木，驚了四座，模糊將聽起，那人說道：“那日宮中夜火，火樹銀花照天！奇怪那賊人玩弄雜技，不知怎的燃了大殿，剎那間濃煙密佈，卷將起！論誰逃脫！大廈崩塌！椽桷樑柱成灰！”
衆人屏息，長孫思衡憶起那夜，燈火絢爛，哥哥將她甩出大殿，耳邊只有大殿崩塌的聲音……她強作鎮靜得聽着，抓着茶杯的指尖發白，那賊人至今未捉出，她心難安。
“偏，天佑我大雍！太子殿下火裏逃生宛如鳳凰涅槃！饒有話，‘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太子乃人中龍鳳，必成一番大業！此乃先祖之庇佑！我大雍之福氣也！”
衆人拍掌叫好。
廂房內卻靜得無聲，尤其是刑部尚書，背後一岑冷汗。長孫思衡緩緩放下茶杯，嘴角咧出笑“蘇齊，那人能說會道，妙語連珠的。賞他些個飯錢罷。”
“是。”蘇齊出去。
“也閒了半晌，倒是該回去了。”長孫思衡起身理了理衣袖。
“恭送太子殿下。”衆人福禮。
長孫思衡走後。
“爹”柳煦見柳明遠皺着眉不語。
柳明遠吃了口茶：“快派人把那說書的攔下，定是有人指使的，盤問仔細些。”
“是。”柳煦趕忙派人。
長孫思衡出了茶樓，恰逢百里昭，穿着件雲紋藍底衣袍，手執摺扇，開扇，輕拍。看起來芊芊公子，溫潤如玉。
偏生那嘴說不出什麼好話：“太子殿下如此閒趣，也不知道《論語》背完沒有？”
“勞司業掛念。日日有誦。”長孫思衡回話。
百里昭貼近，笑如春風，聲若寒冬：“據說那日火樹銀花照天，何等絢爛之景，殿下若是有空，哪日與我細細說道一番。讓臣下……開開眼。”
“百里昭！”長孫思衡盯着他，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兒。
百里昭也不惱：“我在。殿下有何吩咐”偏就喜歡看這小太子急得癢癢撓的樣子，甚是有趣。
柳煦等人回來，柳煦回話：“慢了些，那人不見了。”
“哼，在這陽城，眼皮子底下丟人，真是丟面啊！”柳明遠冷哼，一股氣卡着不上不下。
“翻個底也得查出來，那件事本就火燃眉睫，這好不容易的線索可不能讓他跑了”
“是。”衆人應聲
“都散了吧，付燼明你近日事多，凡事仔細些，多留個心眼。”柳明遠嘆了口氣，這喫人的陽城啊！
“謝大人指點。”刑部尚書付燼明揖禮。
付燼明剛出了茶樓就被人捂着嘴拐進小巷。看清是太子後，噤聲：“殿下！”
“噓，也沒什麼事，就是把你探查到的信息都告訴我。”長孫思衡看着他，她等不及了，既然他們不願掀這浪，就由她來吧！
“這……查到了有沾染石漆，查到了雜技的團。表演的那人叫劉牛，西佑人氏，家中父母病逝，無妻無子，在團裏表現良好但與他們關係疏離，不賭不嫖的，也沒紅顏知己。”付燼明老實地說。
“石漆一般是從何而來的”長孫思衡記着。
“有些山間泉流，或者官家開採。”付燼明含糊“官家使用一般都是有記載的。”
“嗯，好了，你走吧。今日之事不許外傳！”長孫思衡放走他。
“是是是。”付燼明應聲
鎮國公府內，百里明坐於主位，吹着茶聽着下人的報道，朗聲大笑：“多派些人去，替咱們太子招攬些人情！”
庭院的花池邊，百里昭執一竹竿垂釣，身旁一個竹簍。一池荷花落敗，魚羣四處穿梭，隱約可見。
魚線抖動，浮子起伏，魚，要上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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