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齊，近些時日派人潛去市場裏問問可有人買賣原生石漆。”長孫思衡皺着眉思考着，與其大張旗鼓打探劉牛，不若尋探石漆的源頭。
“殿下若是需要原生石漆可以派人去西北地兒山泉邊尋找。”雲岫在身側爲她磨墨。
“奴婢是西佑人氏，我們村後山曾有處特別的“泉水”，其水肥如肉汁，其色先黃後黑，形如凝膏，點燃後極爲明亮！後上報了官府，就被官家徵去了。”雲岫倒了些水在硯臺裏，繼續磨着。
“西佑”長孫思衡猛然想起那個劉牛就是西佑的人！心中竊喜道：“蘇齊，那便加派些人手去西佑後山泉眼邊尋找。”
過了些時日，西佑的密探遞來消息，太子派人尋到一處石漆泉眼。
鎮國公府側書房。
百里昭燃着祕紙，想着這太子倒是聰慧。魏安也尋到了劉牛的小妹，化名柳柳被扣留在西佑太守家中。
“這老匹夫！”百里昭臉上一沉，他可不希望這把火從西佑一路燒到陽城！
百里昭去了主院的書房，百里明正在寫字，倒是清閒。
“兒臣拜見義父。”百里昭緩了緩情緒，行禮。
“昭兒，你看我這手字如何”百里明招招手，邀他評鑑。
百里昭走近“海晏河清”四個字寫得飄逸連貫，卻宛若游龍扭曲紙上，興風作浪。
“那位小殿下已經找到西佑的石漆了，太守家好像還壓着柳柳……義父！你想死可別帶着我啊！”百里昭漫不經心地拿起桌上的狼毫，揮手在紙上一筆。
那烏龍被斬了龍首，烏血暈開紙面，花了那字。
“你！”百里明皺眉，卻說不出話。
看着百里昭摔筆離去，心中沉思着這義子確實聰慧，手段也比他毒辣老道！如今越發顯勢，往後必成大器！但願他能爲我兒所用……
皇宮御書房。
皇上看着面前的二人，長孫思衡謙恭收斂，長孫信肆意張揚。
“許久未見你們兄弟二人，聽聞你們近日學了《大學》，朕考考你們罷”皇上坐在上位。
“是。”他們回答
皇上執一盞茶“嗯唔，你們不若同朕講講從《大學》裏學到了什麼長孫信你先來。”
“是。”長孫信得意得看了眼長孫思衡，平日都是他這位好哥哥先，如今父皇先召自己，這是個天大的好機會！
長孫信清了清嗓子，徐徐到來“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古之慾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致知在格物。”
“嗯，書背的還不錯，然此乃文之本意，非你所得。”皇上吃了口茶“朕想要聽你自己的。”
聽此言，長孫思衡內心一咯噔，自我反思。
“這……”長孫信支支吾吾“就是要明德，明德，嗯唔，弘揚美好品德，要自我革新，然後自我完善。”
“大致是這些個意思，信兒還是得多思考，多讀聖人書。”皇上點評。
“謝父皇指點，兒臣謹遵父皇教誨。”長孫信行禮，轉而看向長孫思衡，暗中譏諷着都不知道他《論語》背完沒有。
“兒臣觀《大學》所得,是儒學三綱八目的追求。所謂三綱,乃明德、新民、止於至善。所謂八目,是指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意味通過內修外治來達到‘善’的境界。
所以明先人之光德，傳古人之經典，自我保持美好品質，不偷不盜，不嫉不妒便是達‘善’的第一步！”長孫思衡看着皇上，不懼不羞，眼底生輝。
皇上嘴角露出一抹宜心之笑，他鼓掌道：“不愧是朕的太子，說的倒是不錯。朕希望你能理解‘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此句出自湯之《盤銘》，意爲澡身浴德。”
“是，兒臣謹遵父皇教誨。”長孫思衡行禮。
長孫信心中憤懣。
皇上吩咐着“好了，信兒去看看你母妃吧，她前幾日唸叨你。常翎，把我案前的翡翠紋金鎮尺賞給二皇子。”
“謝父皇賞賜，兒臣定會苦心讀書。”長孫信領了鎮尺離去。
徒留下長孫思衡，皇上走到案前：“思衡，過來給朕磨墨。”
長孫思衡過去，執墨條磨着，皇上看了一會她磨墨，取出桌前麟角，蘸墨寫字。
筆力雄健，氣勢俊朗，寫了個“忍”字。
“朕聽秦老說，近日你上課頻頻出神，朕觀你眼下青黑，這幾日應是沒休息好，在憂心什麼事呢？”皇上拍了拍她的肩膀。
這是當了太子後父皇第一次與她這麼近，鼻尖微酸，仿若聞到父皇身上的龍涎香，感覺肩膀沉了幾分。
“兒臣與栩栩自幼相伴，現下只是有些掛念。”長孫思衡平平地說着，賊人未捕，我心難安。
皇上長嘆口氣：“人之生死，本爲常情，這是他命定的事。你二人自胎腹就爲一體，你即是他，他即是你。”
“如今你也不小了，朕念着秦老年紀大了，有些說法古舊了些，你不若隨着司業幾年”皇上看着她。“百里昭雖年輕氣盛、懶散乖張，但學識淵博，才思廣溢。你可多學習些。”
長孫思衡不語，司業倒是真的懶散乖張！怎麼這麼突然？
“你可先去拜見一番。”皇上寫好了字，取出宣紙，上面四個字‘忍耐穩重’。
待到墨幹，皇上交給她：“這四個字，朕希望你時刻謹記。凡事都得穩重，不得慌亂草率，以免打草驚蛇！”
長孫思衡恍然醒悟：“兒臣謝父皇教導。”心下暗道不好，派人去西佑的事怕衆多官家已經知曉了。
長孫思衡快步走，命令蘇齊讓部下們儘快回到陽城。
鎮國公府內，百里昭喫着瓜果聽着最新傳來的消息。他義父手腳到快，現下解決了不少人。雖然那位可能已經知曉，但是沒有證據，那火也燒不到身上。
接着便是宮裏的消息，他嘴角懸着抹笑，像天邊一抹晚霞，而心底不耐地騷動着“還真盯上他了那真是有趣極了啊！”
很快就能再見了，我們的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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