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岫伺候着她喝藥：“雖說殿下現今身體安康，但到底那夜吸了不少煙火，恐傷了心肺，怕落下病根，這藥還是該喝着。”
“嗯。”長孫思衡接過藥碗，皺着眉飲盡。
苦澀難耐，趕緊抓着桌上的蜜糖吃了去。
“我記得宮裏有塊狐狸狀的紅翡，你取來我看看。”長孫思衡緩了緩嘴裏的苦澀。
“是。”雲岫端去藥碗。
長孫思衡在燈下把玩着紅翡，上邊雕了只狐狸，栩栩如生，狐尾泛着橙紅，透亮光滑，眉眼彎彎，看着嫵媚而溫順，和先生一般。
晨昏日曉，冬雪飄飄，國子監的梅花開得紅豔。
學末的測試結果出來了。
長孫思衡倒沒枉費辛苦了那幾月，拔得頭籌。
柳煦一臉心痛樣：“哎呀！還是太子殿下厲害！”
長孫思衡回之淺笑，心下甜蜜，下了學就去竹苑。
先生似乎很愛下棋，魏安在旁煮着茶水。
見她來，行了個虛禮。
長孫思衡點點頭，對百里昭行禮：“學生拜見先生。”
“嗯。”百里昭放下手中棋子“考得如何？”
長孫思衡掩着笑，迫不及待的把宣紙遞給他。
魏安去搬了個軟座置於下座。
長孫思衡捧着熱茶看着百里昭，期待能從他臉上看見一絲笑容。
百里昭展開宣紙細看後，還真扯出抹笑，卻譏諷着：“貼經錯了一處，試義錯了兩處。這很自豪麼？太子殿下”
“我……”長孫思衡有了片刻的慌亂，她這次考了第一喂！不應該誇獎一下的麼？
“大人，我們殿下這次堂測第一的！”蘇齊替她說話。
“第一又如何”百里昭放下卷，手指在錯處輕輕敲擊
“錯了就是錯了，回去將錯處抄百遍。”
“是”長孫思衡迴應。
百里昭見她眼裏失望，起身理理衣裳“走吧，今日上街去看看。”
“嗯！”長孫思衡跟上，在他身後一兩步，忽快忽慢得模仿着他走路的姿勢。
左腳，右腳，左腳，右腳……
忽然百里昭停下，長孫思衡撞上他的背。
百里昭回頭見她揉着鼻子，眼睛撲閃着淚光。
而長孫思衡感覺鼻頭痠痛，羞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百里昭側着身子提醒：“街上人多擁擠，殿下還是小心點罷。若是丟了，爲師可擔不起這責任。”
“是，先生。”長孫思衡跟上，試探地去勾住他的衣袖。
百里昭漫不經心瞄了一眼。
長孫思衡趕忙鬆了那片衣袖，手在半空中頓着。
“想抓就抓着罷。”百里昭放緩了步子。
聽此言長孫思衡繼續揪着那袖子，布料柔滑細摸有些凸起的花紋。
長孫思衡細細描着那花紋，看着熱鬧的街坊，各種吆喝聲，鈴鐺聲，賣玉飾糕點的。
那鋪子的四蝴蝶鈴鐺真好看，若她還是……
唉……
長孫思衡無奈轉頭看向別處。
而百里昭看着遙遙的糖葫蘆攤底一羣小孩子，想必孩子都喜歡這些酸甜的東西，難得出來一趟，買串糖葫蘆哄她開心好了，左手在身後悄悄示意。
魏安去排隊。
許久，魏安回來遞去糖葫蘆。
百里昭接過直接轉到長孫思衡面前“拿着。”
長孫思衡微愣稍稍後仰“啊，先生。”
百里昭見此，覺得好笑“你很怕我？”
“不……不是的。”長孫思衡順手去接那糖葫蘆。
“這就當第一的獎賞了，但是該抄的還得抄。”百里昭領着她向前走着。
“是。”長孫思衡抓着糖葫蘆，心下歡喜，咬下一口酸酸甜甜。
逛着逛着街邊懸起了紅燈籠，街坊間更熱鬧了些。
“都快讓開！讓開！”
噠噠的馬蹄聲帶着轎子在人羣裏橫衝直撞，人們推搡着。
長孫思衡一個沒注意被擠到人羣外頭，糖葫蘆也丟了出去，心下着急喊着：“先生！”
百里昭察覺，聞聲去尋，卻見那馬兒即將衝來，不好！
趕忙衝出人羣去抓着那手，藉着力將長孫思衡一提，一轉，攬在懷裏。
還差一點點，幸好趕上了！
魏安上前去阻攔步轎：“何人敢在陽城如此放肆”
長孫思衡貼着他，鼻尖縈繞着薄荷的香甜，隱約能聽見先生的心跳。
“殿下可有被嚇着”百里昭放下她，倒是輕。
“嗯，謝謝先生。但是糖葫蘆丟了。”長孫思衡見他眼裏擔憂，笑容淺淺地回他。
沒事就好，倒還念着那糖葫蘆！
百里昭拉着她的手掩到身後，斂了笑容淡然吩咐身旁焦急的蘇齊：“你去知府再買一個回來。”
去知府買蘇齊明瞭。
“大膽，此乃慈寧公主座駕，還不快讓開！”婢女茯苓探出車簾。
那婢女見是魏安趕忙收了威容，聲也收了幾分：“魏，魏大人啊！”
裏方的長孫瀟瀟聽了，是百里哥哥的人！趕忙一展車簾。
面若秋月，眉若細柳，明眸皓齒，前額是桃花金鈿。
掃視一片，對着百里昭那邊點點頭，聲如黃鶯“瀟瀟拜見世子殿下，父皇這幾日召見，有些着急了，下人們沒個分寸，衝撞了殿下，瀟瀟在此給您賠個不是。”
“倒沒衝撞我，衝撞的是陽城的百姓，與我何干”百里昭站出，謙謙君子，氣度不凡。
“再者……魏安！”百里昭擋住長孫思衡的眼。
魏安前去斷了繩索，車伕趕忙扶着馬車，魏安將那馬一刀致命，馬血濺起。
長孫瀟瀟捂着嘴輕呼，茯苓撐着轎：“公主！”
“世子殿下這是作何父皇還在宮裏等我！”長孫瀟瀟強撐着鎮靜。
“這畜生衝撞了太子殿下，不該死麼？”百里昭將長孫思衡拉到身側。
用手撫着她的頭。
長孫思衡也感覺有了些底氣，也挺直腰桿直視她。
長孫瀟瀟在那馬車上不敢動，顫抖地道歉：“不知太子殿下在此，瀟瀟改日必將親自拜訪道歉！”
蘇齊那邊喊的人趕得及時，知府看着這架勢，背後一陣汗涔涔，給他們挨個行禮。
蘇齊還帶着串糖葫蘆，小跑着趕到長孫思衡身邊：“殿下。”
長孫思衡接過糖葫蘆，站在百里昭身側。
百里昭揹着手看着知府：“慈寧公主剛來陽城不知規矩，衝撞了太子殿下和陽城百姓，勞煩知府與公主好好說道一番陽城的規矩。”
“是，世子殿下。”知府行禮，趕緊指揮部下扶公主下馬車。
“據說慈寧公主在東堯修身養性，喫齋唸佛，誠心向善，今日擾得這陽城百姓心不安寧，還望公主能好好的彌補。”百里昭拉着長孫思衡離去。
“我……是。”長孫瀟瀟忍着怒火下了馬車，對着百里昭的背影福了福禮。
這事就先忍着，她這次可做了萬全準備，勢必要留在這陽城！
百里昭拉着她，看她專心啃着她的糖葫蘆，倒是乖巧。
送她到東宮，宮門前，長孫思衡行禮：“先生再見。”
“嗯，回去吧。”百里昭帕子替她拭去嘴角的糖渣。
長孫思衡進了宮，坐在院裏喫着手中的糖葫蘆，思索着。
長孫瀟瀟因命裏與陽城氣運相沖，年幼便被送出陽城，於東堯王身旁寄養。
東堯王怕是不好教養，纔會生得如此嬌蠻。
一★一★一★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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