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付燼明也面色青黑，真他娘晦氣。揪着那人的腦袋翻過來，他額上一片血紅仍淌着鮮血，兩眼翻白。
“你來認人吧。”
那老師只瞟了一眼，便回頭彎腰嘔着，搖頭跟撥浪鼓似的“不認識，不認識，他不是我們的學生。”
付燼明看他那樣，心底更爲不爽“呸，他孃的敢做不敢認”
“不是的，官爺，這話我可不敢胡說，他真的不是我堂下門生，不若喚他同窗來認。”那老師趕忙辯解，再看那人，強忍心中嘔意。
隨即叫來了同窗學子，那學子見了也捂着嘴搖頭，若問些什麼特點，也沒人答得上來。
這倒是難辦，付燼明又不想放他們回去，威脅着：“就這三言兩語也想打發過去，不若你們說說當時還有什麼其他的狀況”
“當時……”那幾個學子躊躇着，互相看着對方，許久像對了口風一般。
“有血！”一人大膽着說。
“對，當時，那個湖裏有血！一定是有人帶着兇器！”另一人緊接着。
流血的事他倒是記得，不若去裏間問問，隨即付燼明便譴他們回去，打算去殿內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特別的發現，順帶問問那湖裏那事。
百里昭站在亭外便瞧見長孫思衡與那老師對話，看着氣色倒是好些了。
等那老師離去，長孫思衡便同他對視，見他眉眼含笑，春風如意。便想起落水那事，內心一陣羞憤，一時不知該看往何處。
百里昭便上前：“怎麼，身子剛好就出來瞎逛？”這個角度恰好能看見她耳尖的一點緋紅，百里昭便微微前傾，好似壓着她一般“殿下還是該好生休息罷。”
聲音繾綣，勾人，長孫思衡低着頭，稍稍退後幾步：“謝先生關心。”
“嗯。”百里昭微微挪開，讓陽光落在她身上，周身溫暖。
隨即待到魏安出來，主僕二人便離去。
付燼明剛走到殿門便碰到百里昭和魏安，他施了個禮：“殿下，臣有件事想同魏大人商討。”
“何事？你但說無妨”百里昭揹着手。
“魏大人當時也在水中，學生們說有見湖裏有血漂散之事，就想問問魏大人。”付燼明看着魏安。
“哦”魏安微頓，隨即利索地擼起袖子，露出一道傷疤，還隱約流着血“是我的傷口破了。”
“魏大人這是怎麼弄得？怎麼這麼不小心？”付燼明故意輕輕地問着。
看着是處劍傷，傷口結痂，且被水泡的些許軟白，應不是假的。
“這個嘛，你得問太子殿下。”魏安直直地對上付燼明，故意說着。
“你……”付燼明差點壓不住火。
“好了，該問的，該看的；都問完了，看完了。餘下的，大家都是明白人，付大人還是該把握好分寸。”百里昭嘴角一勾，臨走前不忘拍了拍他的肩。
等他們走後，付燼明心中徒留一頓的憋屈，雙手握緊，青筋暴起。
心中咬牙切齒着，百里昭！
付燼明入了殿便連飲幾杯桌上的茶水，才稍稍消了心中的怒火。
“付大人。”長孫思衡找到他“今日之事，可有什麼發現”
付燼明一頓，聽那話便嗆住“這……查及了一個叫阮平康的弘哲學子，玩了一招筆裏藏刀，坑害了殿下。不過弘哲書院那邊老師和書生皆否認這個學子。”
“那人現下在何處？”長孫思衡追問，抓到人就好。
“死了，撞柱自盡，下官當時在場”付燼明跪下“此乃微臣之罪。”
“起來吧，他若一心求死，你倒難以阻攔。可有問出什麼究竟？”長孫思衡心中可惜。
“他說背後之人是鄭大人。”
這朝中大人不少姓鄭，同名的官員也有幾個，更何況……到底是真姓鄭，還是假姓鄭？
“那湖中的血呢？”長孫思衡方纔看了那些劃手倒無人受傷，而且水下的事，看不見的東西，大家都說不清楚。
“是魏安的傷口掙破了。只是……”付燼明解釋着“微臣見那傷口是處劍傷，便問他，他說劍傷的來源得問殿下了。”
長孫思衡微頓，劍傷！轉而想起那後山那事眉心一跳“哦，前些日子讓魏安同我部下那幾個操練了一番。”
若是爲了救她而掙破傷口的話，還是得感謝一番“蘇齊，回頭把宮裏西佑的沙棘紅棗和玉金創給魏安送去。”
“是。”蘇齊應着，這下他可不敢隨意離開長孫思衡了。
這下付燼明愣住，殿下！你們何時關係這麼好的？
茶樓裏聞人漁待得是天子號小包廂，坐的是銀繡花面竹蓆團墊，面前擺的是花樣小點，奶油蛋卷，蝴蝶酥，糖醋荷藕，五香乳鴿，雙色豆糕，鮮香肉糉，肉沫菜羹……不遠的小爐裏還溫着茶壺，玉湖龍井的清香氤氳着。
如此美景他到無心賞玩。
看着角落裏一溼身壯漢仍正襟危坐着，呆若木雞，胳膊間還隱隱流着血，透出衣衫。
他便心底繁雜，看着窗外那碧波，心下也如那湖水般闇然翻涌着。
隨着那陣敲門聲，聞人漁趕忙起身，角落裏的那壯漢也身子一頓，坐得更直了些。
聞人漁笑着臉去開門：“世子殿下，快快請進。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愚笨，那邊的事情倒是辛苦殿下。”
聞人漁去提那小壺給百里昭倒茶。
“確實蠢笨。”百里昭不客氣得說着，輕輕吹着手中的茶，看向了對面那壯漢。
“此事爲何不先同我說？”百里昭放下茶杯，聲音清脆。
聞人漁坐在那壯漢身旁腆着臉賠笑：“殿下那時不是說了，老爺讓我們做什麼就做什麼嘛。”
“如此倒是我的錯了？”百里昭擡眼看他，眼底墨色濃稠。
“不、不是這個意思，微臣哪敢，都是、是下官的錯，是下官愚昧，不知曉殿下之意。”聞人漁急得舌頭都快打結了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百里昭接過魏安從閣間抽屜尋出的劍，用帕巾溫柔擦拭着“是他叫你們淹死太子的？”
“這……老爺沒有明說。”聞人漁急得直冒汗。
“那是你自己作主的？”百里昭轉着劍，看向了聞人漁。
聞人漁趕忙搖頭解釋着“不是，不是，微臣哪敢自作主張？”
“那便是他了。”
說時遲那時快，銀龍出鞘，一道劍光劃過，一瞬之間，那壯漢還沒搞明事端，就雙目圓睜，直挺挺地倒下。
聞人漁只覺得呼吸一窒，脖間一涼，整顆心提到嗓子眼，臉上一陣溫熱，聞人漁顫抖着一摸臉，嚇！一手的血。然後看着身旁的壯漢“噗咚”倒地。
聞人漁渾身發着抖，趕忙磕頭：“殿、殿下饒命啊！”
百里昭心中愉悅緩緩擦試着那劍鋒的血，這劍用得倒是稱手，隨即用劍壓在聞人漁的頭上“你可以選擇做個聰明人，也可以……”
劍鋒挑落他的官帽，聞人漁趕忙縮了縮脖子。
那官帽在地上軲轆滾着，聞人漁感覺頭頂發涼。
“下官明白，下官定爲殿下盡心盡力”聞人漁趕忙抱着他的官帽。
見他那慫樣，百里昭也收了劍不嚇他，輕淺地答應着：“嗯，那就不打擾尚書大人用茶點了。”隨即起身離開。
“下官謝世子殿下不殺之恩，恭送世子殿下。”
聞人漁跪着，直到那扇木門關閉他纔敢坐起。
屋內寂靜，那壯漢頸間的血仍流着，雙目直勾勾地看着聞人漁，看得他一陣心悸，手間顫抖着抱着官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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