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她們便行禮“太子殿下。”
“這麼晚了，怎麼都站在外邊。”長孫思衡揹着手走着。
“雲岫姑姑說晚上天黑，且今個兒人多眼雜，恐生了什麼是非，路不好走。便讓我們在門口侯着。”一小太監回話。
“她有心了，倒辛苦你們吹了不少風，都快進去吧。”長孫思衡擺擺手，轉身吩咐蘇齊“讓膳房做些薑湯給他們暖暖。”
“奴才們不辛苦，多謝殿下。”那些太監行禮。
院內的話雲岫聽了聲響便出來迎接“殿下出去好些時候了，可還餓着，小廚房還有些百合蓮子羹，可要用些？”
“不用，今夜喫得多了些。”長孫思衡剛進了殿就見到桌上的湯藥，臉色也微沉。
雲岫淺笑着去摸那碗邊“我算着殿下快回來了便放桌上涼着，眼下正溫熱，殿下趕緊喝了吧。”
長孫思衡抓着那藥碗“本殿下覺得這病應是好了大半，這些湯藥就停了吧。”
“哦，殿下先前的藥早停了，這是皇后娘娘着太醫院調製的，一些培根固基的補藥。眼瞅着殿下要學武藝騎射，這身子骨也得跟緊纔是。更何況，到底是皇后娘娘的一片苦心。”
聽雲岫的這番話倒不好拒絕，且雲岫是母后宮裏來的……長孫思衡端起藥碗一飲而盡，又用溫水漱口才罷。
雲岫收了碗從閣間取出衣袍“這是尚衣監趕製的戎衣，殿下過些時日武場上應該會穿上。殿下先試試，若不合身奴婢明日送去修補。”
便伺候着長孫思衡穿上，鴉青錦衣的料子光滑厚實，襯得長孫思衡更白幾許，上衣下裳窄袖修長，兩側金銀絲的寶相花富麗，正面對襟上盤着的四爪龍蟒威嚴。
長孫思衡看着鏡中的自己，春風俊俏似瓊樹，不見軟玉溫香，若不是身前的抹胸束縛，她也覺得自己是鏡中那個風華少年。
“這尚衣監的繡工就是好，殿下可還有哪些不滿的地方？”雲岫替她整飾衣襬。
“收着吧。”
一一
東郊武場，豔陽高照天。
陳將軍陳思炎揹着手看一衆學子在炎炎日頭下站着。
“腰桿都給我挺直了。”陳思炎吼道，拿着戒尺從學子間走去見到誰稍稍彎腰便用戒尺摔去。
“唰。”聽到這聲音不少偷懶的學子趕忙挺直腰身。
空氣悶熱，長孫思衡有些頭暈難耐，用舌尖頂着貝齒，也直了直髮酸的背，汗從脖間流下，如同指尖劃過，令人發顫。
站約半柱香，後方有學子暈倒，陳思炎便指揮着官員去接，拉到陰涼處。
“好，歇息半柱香。”陳思炎發令，學子們都鬆了口氣。
長孫思衡也挪着些許發酸的腿，向前，一陣頭暈噁心返上，她便撐着頭站在原地。
“太子殿下。”一人上前從身後攬着她肩，扶住了她，好生削瘦。
“柳煦。”長孫思衡依了半身的重量。
真不愧是給從小給柳尚書追着陽城打大的，皮糙肉厚，看着還生龍活虎。
長孫思衡身上沒有鹹膩的汗味，倒溢着淺淺的檀花香，親近而高遠，柳煦貼近着輕嗅，不禁感嘆“殿下你好香啊！”
長孫思衡微怔直了直身子“哦，衣物都是雲岫收拾的，不知道小姑娘薰了什麼香，你若喜歡改日叫蘇齊送一份去。”
長孫思衡接過茶碗大飲一口，天鵝頸在空中劃出弧線，陽光下微微的浮動。
看得柳煦不禁喉間吞嚥，感到空氣些許燥熱，徑直接過長孫思衡放下的茶碗自顧自地飲盡，動作之快讓長孫思衡來不及阻攔。
一碗飲盡，柳煦長舒一口氣“暢快！”
“柳公子若是口渴同我說罷，這還有些許茶碗，怎能……”蘇齊收了那碗眉頭微蹙，低聲嘟囔着。
“無礙，到底一碗茶罷。”長孫思衡打斷他的話取了帕巾拭汗。
柳煦給她拿蒲扇給她扇風“是啊，我同殿下多少交情，蘇齊你太緊張了。”
“我……”蘇齊有口難言，這怎能不緊張！殿下到底是女兒身，更何況還是聖上最疼愛的公主，怎能和外男同飲一杯茶水？
陳思炎那邊又傳他們集合，大家又聚集着，站立過後便是練習扎馬步。
那些個學子忍不到一會兒便泄了氣，各處不痛快，長孫思衡也有些堅持不住，早早舉了手要歇息。
長孫信那邊的人便低聲說着“太子殿下也並非樣樣精通，我看這武藝一項二皇子便勝過。”
長孫信聽此言也非常受用，又挺直了背，姿勢擺的更端正些。
“腰再沉下去些。”陳思炎扶着長孫信的腰身下壓。
長孫信便感覺腰間一陣痠軟，腿不住打顫，也堅持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場上居然只剩柳煦一人還在扎馬步，原想被柳尚書嚴加管控關在府裏，應是弱不禁風，那知柳煦站得最穩，即使汗流浹背浸透衣襟，腿都不帶抖。
陳思炎上前拍拍他的肩“不錯，歇息去吧。”暗道：那老傢伙寶貝了半生的崽，倒是個好苗子，改日定要與他商討一番。
累了一天，晚膳長孫思衡難得的多吃了幾碗米飯。
晚間她一邊看書，雲岫就替她按腿，疏通筋骨“武藝這東西倒是真爲難殿下了”
“柳煦喜歡你調的薰香，明日你多備一份讓蘇齊給他送去。”
“是。”雲岫應着。
次日早起時，到底還未休息好，長孫思衡剛下牀便感覺腿腳痠軟，撐着木桌走去。
去往竹苑的一路皆是蘇齊扶着。
入了院內，恰巧看見百里昭在屋內練字“第五排第二本。”
環視一週魏安還在，長孫思衡便愣在原地，可魏安卻遲遲未動。
“叫你呢。”百里昭停下筆看向了長孫思衡。
“是，先生。”長孫思衡趕忙扶着木櫃走去，一，二，三，四，五……有些高，長孫思衡便踮着腳尖去勾那書。
百里昭見她走路姿勢微坡，在書櫃前踮腳樣子笨拙喫力，想起昨日的日程是武訓也明瞭。
“魏安，去拿張軟墊。”
長孫思衡一手扶着書櫃，另一邊正專注着用食指和中指去勾那書的一角，快了，還差一點點，一點點！長孫思衡便站立好，重新踮腳伸手去夠那書。
身後虛虛一掩，頭上恍然出現一手取出了書目，陽光下指如玉筍白皙修長，骨節分明，衣袖間的那抹清香怡人短暫。
“殿下還須多喫些，再長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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