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坐着吧。”百里昭翻着書頁。
“是。”
木椅上放着薄絨錦墊坐着舒適，長孫思衡恰巧看見百里昭手間是望山居士的《七寶塔碑》。
“我曾同你兄長師從望山，望山的筆法豐厚遒美，腴潤沉穩，若非勤學苦練，那字你也只可學到七分皮相，學不出那三分骨相。”
這話讓長孫思衡明瞭當初爲何百里昭能那麼輕易的察覺其間的端倪，原是同門。
“望山的手本早已歸還，這本是我抄錄的，你先學着描摹吧。”百里昭把手中的書遞給她。
魏安進來斟茶聽見這話，想起方纔在隔壁書庫裏整理書物時在櫃底下發現一本老舊得禿嚕皮的《七寶塔碑》。
若是歸還給望山居士的話，他老人家應該會氣得連夜從山裏趕出來吧。
面前早已鋪好了宣紙，百里昭在旁邊爲他磨墨，看她下筆。
長孫思衡執着筆些許緊張，屏着呼吸下筆寫第一個字，略微有些輕顫，走筆還算順滑。
寫完她便頓了頓等百里昭評賞。
“嗯……還是有些許不對，下筆應迥勁有力，橫輕豎重。來，我教你。”百里昭放下手間的青松子。
虛虛的覆上她的手執着筆桿“注意體會我運筆時的力道。”
指尖溫熱，長孫思衡感覺指尖像冒了團火直衝衝地衝上了耳尖，不過有了之前學琴的教訓，長孫思衡也趕忙斂下羞澀專注地看着百里昭下筆。
百里昭帶着她寫了一排字又讓長孫思衡自行寫一排。
“嘖，怎的又寫錯。”百里昭眉頭微蹙“自己再寫一遍。”
若是往日，戒尺早就打下，今日竟難得溫柔，寫不好便讓她重寫一遍。戒尺也不知被放在何處。
“時候不早了，今日就先學到這吧，《七寶塔碑》帶回去抄錄到第五頁，不得有誤。”百里昭看了看窗外的光景。
“是。”長孫思衡收了那本書物。
出了竹苑，蘇齊照舊遞上一盒凝膚霜，長孫思衡擺擺手淺笑“今日未曾受罰，無需上藥。”
蘇齊輕瞥她的手，確實沒有往日的紅腫，莫不是太傅善心大發，竟開始心疼殿下？蘇齊思量不出。
過些時日，待大家身體素質提上，陳思炎便帶着衆人去馬場練馬。
大家都是未曾騎過馬匹，皆激動歡喜。
各人的馬駒都是先前安排訓練好的，長孫思衡被派發的是一匹白色的馬駒。
白馬紮眼惹人，長孫信也喜歡，可偏偏那匹馬是長孫思衡的。
長孫信看着面前棗泥色的馬兒，寬胸圓臀是屁良馬，可他就想要那匹白馬，心下厭倦，不禁暗暗啐罵道狗東西，什麼好東西都趕着巴結着太子。
長孫思衡試探地用手去觸摸它的臉頰，緩緩將手放在馬的口鼻處，感受馬呼哧的呼吸，那馬輕輕伸出舌頭來舔舐，很是討喜。
“殿下這匹馬喚踏月，才五歲，性子乖巧溫順，很是親人。”陳思炎巡視着也不禁摸摸它的臉頰。
那馬也通人性地乖巧的蹭蹭他。
由於大家皆是第一次上馬，且年紀較小身高尚且不夠，陳思炎便喊士兵們搬來許多馬紮。
陳思炎教授了使用馬紮上馬的要領後便讓士兵幫助他們上馬。
儘管士兵在前邊安撫着馬兒，長孫思衡站在馬紮上也有些許緊張，她左腳剛踏上馬鐙，那馬兒便搖晃着要走，士兵趕忙護住，長孫思衡一激動右腳也徑直跨上，然後整個人伏在了馬背上。
長孫思衡感覺心臟砰砰直跳，她抱着馬脖子不敢起身，柳煦在一旁早已穩當當地坐在馬上牽着繮繩。
柳煦見她那樣也玩笑着：“殿下你要試着坐起來，像我這樣的，這才叫騎馬。”
柳煦說着躍躍欲試的想讓馬兒跑起來，被身邊的士兵阻攔。
看着身邊的夥伴們都端正好坐姿，長孫思衡才鼓着勇氣扶着馬的脖子慢慢直起身子，腿輕輕夾着馬肚子僵坐在馬鞍上牽着繮繩。
適應後，長孫思衡就牽着繮繩任由馬兒緩緩地走着。
大家也都歡喜着，大多數乖巧地讓馬自己走，有少數起了心思想讓馬跑起來。
長孫信看着長孫思衡騎着那匹白馬在他面前晃悠也起了壞心思，趁着場內衆多學子相混，而陳思炎在馬場外看顧不及，他便故意吊兒郎當地說“這慢悠悠走得我都膩了，咱們不若比一下誰的馬跑得更快！”
“好，我的馬一定最快。”一些學子不服輸的應着。
“那本殿下來發令，一、二、三，跑！”
他們便夾緊馬肚子，胡亂用繮繩抽着馬屁股發令“駕。”，那馬便胡亂地衝撞起來，馬背上的人害怕又縮緊了繮繩，那馬便嘶鳴起來，驚了周邊的馬，皆急衝衝地跺着蹄子撒歡得跑起來。
陳思炎見裏邊沙塵揚起，馬蹄飛踏，趕忙派人阻攔。
偏還是慢了一步。
柳煦見那邊狀況不對便勸長孫思衡離開，長孫思衡在馬背上坐立難安，柳煦只好自己先下馬來。
還未安置好自己的馬匹將繮繩綁在木樁上，就見慌亂中一匹棕馬帶着學子衝出，直衝往長孫思衡的那匹白馬。
長孫思衡還來不及回頭，身下的馬已受驚，撒着蹄子拋開。
“啊！”長孫思衡還未反應，趕忙緊了緊手間的繮繩，雙腿縮緊夾着馬肚子。
“殿下！”柳煦暗道一聲不好，趕忙追去。
那匹白馬跑起來格外亮眼，些許學子看着熱鬧。場外的陳思炎看得眼睛都直了，哆嗦得讓人安定馬匹，自己也衝進馬場。
那馬跑了幾圈，感覺嘴邊勒着難受便搖着腦袋要掙脫，那知一撅蹄子，馬背揚起，長孫思衡脫蹬了。
那馬兒用力一揚脖頸，長孫思衡便被甩了出去。
場內的學子心都提了起來，長孫思衡若是出了什麼大事，他們一衆皆脫不了干係。
柳煦也不知從何鼓出的氣力，猛然跳去接住了落下的長孫思衡，攬着她在地上翻滾
長孫思衡閉着眼，感覺一陣失重。
爾後是一個溫暖柔軟的懷抱，隨着身後一陣悶聲，長孫思衡睜了眼轉頭看他，柳煦！
剛欲起身，身前的束胸卻不知何時斷開，胸前柔軟云云恰被柳煦的胳膊環住，長孫思衡愣在了原地，不敢亂動。
柳煦也被手上的柔軟驚了，不禁輕捏，觸感真實，讓他感覺手上灼熱像烙着鐵，臉刷的躥紅。
見長孫思衡眼裏羞憤，他一時竟不知如何。“我，你……”
“啪。”長孫思衡打落他的手將自己環起來，臉埋在胳膊裏。
陳思炎追來，焦急地問着“太子殿下可有什麼大礙？”
“無事，有些許頭疼。”長孫思衡悶悶地回答。
地上的柳煦掙扎着爬起，拍拍身上的土灰笑意洋洋“陳將軍，我送殿下出去吧。”
“你可有大礙？”陳思炎皺着眉，長孫思衡聽此言也擡眼瞄了一下柳煦。
“不過些許擦傷罷了，眼下太子殿下要緊。更何況太醫帳子也不遠，我送過去就好了，而且是我接的太子殿下，有什麼問題還是由我擔待的好。”
柳煦便將她攔腰抱起，掂量着故意說着“太子殿下還是不要亂動，以免多了什麼病根要怪我身上。”
長孫思衡聽此言，嘟囔着揪柳煦的肉疼得他吱哇亂叫才罷。
陳思炎只好加派人手護送他們，轉頭回去處理那幫兔崽子。
柳煦藉着更換衣物爲由抱着長孫思衡到了裏邊的簾帳。
“你到底是誰？”柳煦把長孫思衡放在帳內的牀頭將她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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