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煦噗嗤一笑，那知戲院裏梁山伯與祝英臺的戲曲竟成了現實，同窗三四年的學子竟是女子，這也便罷了，可她僞裝的可是當朝太子！
“你是誰的人？”柳煦不依不饒“是皇上還是皇后？”
轉而想起司業，話鋒一轉，柳煦掐着她的脖子抵在牀柱上“難道你是是百里家的人？”
髮絲散亂着，長孫思衡一口氣提不上來，抓着他的手掙扎着“你鬆開。”
那一瞬間，長孫思衡害怕極了，差一點就要死在柳煦的手下。
明眸善睞，驚慌失措。皮相是不假的，而能長得如此相像的——怕只有那一位，莫不是當年被掉包了不成？
“你是和暄？”柳煦恍然心下一驚將她甩開，長孫思衡呼吸一窒，捂着脖子喘着氣咳着。
許久，長孫思衡微微平緩了呼吸，她思量着許久，緩緩說道“是又如何？”
“你若要告發便去吧。”長孫思衡捋了捋髮絲，另一隻手在牀間摸索着掉落的玉簪，將它緊握在手心，此事重大，只能將柳煦如此了。
“你若是和暄，定是宮裏人的安排，我又怎會告發？更何況我柳煦怎是那種人？雖不明事因，但今日之事斷不能被我爹知曉。”柳煦有些腿軟，今日這是什麼事呀？當朝太子竟是過世的公主！
柳煦皺着眉，他知曉他爹忠君也只忠於君。
“那百里家那邊？”
“是父皇的旨意。”長孫思衡微微詫異於柳煦的言語，也斂下面上驚異，將手心的玉簪塞回袖中，扯過身旁的錦被將自己包裹。
“方纔是我孟浪失了分寸，殿下你先換好衣服吧。”柳煦神色複雜地接過門外蘇齊遞來的衣裳。
長孫思衡恰見他背後墨色的衣物染着塵埃，些許地方被沙石磨損走絲，是了，她方纔落馬是被柳煦接住的。
柳煦到了外帳對着太醫說道“太子殿下只是些許頭暈不適，讓她歇息片刻待她出來再看吧。”
爾後便褪去衣袍讓太醫們包紮，隨着背後傳來密密麻麻的細小疼痛，柳煦也有些難耐，咬牙忍着。
長孫思衡換好了衣物便出來，見太醫在與他上藥，恍然一瞥，恰見柳煦赤膊，讓她羞得別過臉去。
些許太醫圍上詢問着“太子殿下可有何大礙？”
“幸有柳煦護着，本殿下除了虛驚頭暈，方纔稍作歇息，眼下並無大礙。柳煦傷勢如何？”
“殿下無礙極好，柳公子不過背部些許擦傷，就是公子皮肉細嫩，上藥時須忍着些疼痛。”那太醫行了個禮，捋捋鬍子。
柳煦知曉她出來也故意地哎呦叫喚，長孫思衡想着他的傷勢，也內疚地繞到他身後。
那背上密佈着深淺的紅痕，許多細小的擦傷破皮處沁着血絲，那藥粉上去自是疼痛難忍。
倒難爲他替我受這皮肉之苦。
爾後長孫思衡便出了帳，蘇齊爲她倒了杯茶水“殿下真的無事麼？”
“嗯，府裏應有前年皇上賞的紅參，晚些給他送去補補身子吧。”長孫思衡搖搖頭靜默着喝茶，不知等會該如何面對柳煦了。
帳內柳煦的小廝司南見他們家公子還在嚎叫就到身旁小聲地說着“公子，殿下已經出去了。”
出去了！柳煦便一骨碌起身接過太醫手中的藥瓶胡亂地撒在背上“都磨磨唧唧的。”
在一陣齜牙咧嘴後又隨意的拿身旁的紗布纏繞，穿上外袍準備出去。
柳煦從帳內出來，見着桌上的茶碗就想起那日的衝動，他也撓了撓頭眼神閃躲。
“你無事就好，我們走吧。”長孫思衡起身欲回馬場。
那邊便有士兵跑來“陳將軍有令，殿下今日受驚還是早些回去歇息，柳公子救駕及時，也請早些回去安心養病。”
“是。”二人行了個禮便要離去。
“司業大人可知殿下的身份？”柳煦輕聲問着。
長孫思衡微怔“他……應是不知。”
“近年來百里家與聖上多有摩擦，而國公手下聞人尚書與我爹又不對付，聖上命司業爲太傅應是想斷了那謀逆之說。
但這對殿下來說如同深入虎穴，且殿下與我等交好，想必早被他們認爲是……”
柳煦的這番話倒點明瞭時局。
“嗯，父皇如此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君心不可揣測，聖上的旨意不可抗拒，更何況司業並不親近於我，不會有事的。”長孫思衡嘆了口氣轉而對柳煦笑着。
“我同你到底交情深淺，你的身份若被百里家的人知曉，不知他們會掀起怎樣的風浪。”柳煦躊躇着，他平日是好玩了些，可朝中的事情他也是略知一二的。
“我會小心的。”
蘇齊爲她拉起簾子，扶着長孫思衡入了轎子。
“司南，女孩子都喜歡些什麼物件？”柳煦走在大街上。
方纔在帳內應惹她生氣了。
司南驚喜着“公子終於開竅了，公子心儀的是鍾家的二小姐嗎？”
鍾家二小姐鍾靈與公子自小長大，二人青梅竹馬，郎才女貌，算着那二小姐也將及笄，公子眼下開竅了也算趕上時機。
“一邊去。”柳煦擺擺手，他一直是把鍾靈當妹妹看待的。
待到那一衆學子被罰訓後，宮裏的消息也下來“先生施教，弟子是則。罰衆學子抄《弟子職》三遍謹以反思，陳思炎看管失責罰俸祿三月。
柳煦救駕有功賞黃金百兩，賜金絲軟煙綾羅十匹。”
柳煦還未回到府上，他爹早在門口等待着。
“兒啊，你摔得疼不疼？東宮那送了顆紅參，我喊徐媽給你煲了些雞湯，快進去喝吧”柳尚書見柳煦看着沒什麼大礙，懸着的心也暫且放下，他拍了拍柳煦的背。
“嘶啊，爹，我摔得就是背，疼啊！”柳煦叫喚着進了府。
午後變天，窗外的雨淅淅漣漣，順着房頂的屋瓦留下，殿內燃着銀丹檀香，薄荷的味道清新明亮，檀香淡雅，一如角落裏的人。
百里昭在窗邊聽着探子的報告，觀望着面前的棋局，黑白子混雜，半晌他闔着眼下了手中把玩的一子，淺笑輕嗤着
“原是柳家的小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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