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煦回過神來“哦，陳將軍剛着人來催我回去，營裏還有些事，我先回去了。”
“嗯。”長孫思衡點點頭看着柳煦離開，轉身同蘇齊說“差不多時辰我們也該離去。”
長孫思衡按着規矩長孫思衡去拜訪了一下鍾老太太同她說了些客套漂亮話，便離去。
外院的人得了消息，便私底傳了去，倒越傳越離譜，什麼柳煦與太子反目，忍痛割愛，悲憤離去，太子已在同鍾老太太商議婚事云云。
看着好像這事板上釘釘，且這鐘姑娘同太子一般年紀。
聽了半日也是些傳聞到底沒等來準話，更何況在柳家地盤上，長孫信同聞人漁也不方便去問，他們二人只能先行離去。
鍾家長廊。
少女掩面哭泣，梨花帶雨一般可憐。
“靈兒莫哭啊，煦哥兒說得那都是氣話。”柳尚書哄着她，柳煦那個兔崽子，遲早得收拾他。
柳尚書見她抽泣聲漸小，嘆了口氣“柳煦硬要去當兵，怎說也不聽。
方纔與我爭執，你柳叔我正在氣頭上多說了他倆句，他也心急嘴快，眼下他恐怕也正懊惱着。
何況今日你正及笄，正是個好日子，若哭哭啼啼的，恐觸了黴頭，快些把眼淚收回去。”
鍾靈知體面，不該如此哭下去，便接過侍女的帕巾拭面“鍾靈眼窩子淺，讓柳叔笑話了。”
“哎，不笑話，不笑話。靈兒你乖巧聰穎，願意給柳煦做媳婦，是我們柳家的福氣啊。”柳尚書見她收了眼淚也長舒口氣，若是被老鍾知曉把他寶貝閨女惹哭了，怕是要趕他出去了。
鍾靈被他說得小臉羞紅，些許不好意思。
“柳叔回去教訓他，靈兒過了笄禮便是真的長大了。今日柳叔先給你賠個不是，改日我再讓柳煦那小子來同你賠個不是。”柳尚書抱拳行禮。
鍾靈趕忙去扶他“靈兒只是一時傷心，現下想明白了。倒是辛苦柳叔追來，耽誤諸多時間，柳叔既還有事快先去處理。”
待送走柳尚書，鍾靈倚着涼亭的木欄，看向湖面，隱約可見今日之豔麗，只可惜柳煦心不在此。回想着柳煦在院內的話，一時心頭苦澀又落起淚珠。
“靈兒姐姐怎又落淚？”那小婢女遞去帕巾“柳尚書不是說了柳哥哥正在氣頭上。”
“我只不明他說的那氣話到底有幾分心裏話。”鍾靈暗自傷神。
軍營裏。
陳將軍正在打磨兵器見着柳煦回來“柳煦，怎得這麼快回來，怎不在那用晚膳？”
“嗯。”柳煦淺淺地應他，徑直回到帳內。
秋夜風大，武場嘈雜，士兵們聚在一起喝酒喫肉暢快聊天。
些許喝醉了酒的，大着舌頭同柳煦玩笑“柳煦，快來，聽說你今日討媳婦去了，哥幾個喝幾杯。”
“哈哈哈哈，柳煦改日請我們喫喜酒去。”有幾個士兵勾搭上來。
這個營的士兵們大多十五六歲，有些家裏富貴點的早就有了通房丫鬟，更知些人事，玩笑難免粗俗。
“看那鍾姑娘膚白細嫩，柳煦好福氣啊！”
斜依青草，聽蛐蛐鳴叫，看天外飛星幾顆。
明月恍惚，柳煦想起曾同鍾靈躺在院內的涼榻數星星。
鍾靈，鍾靈毓秀。靈兒確實集了世間的美好，青春貌美，聰穎討喜，家出名門，又曾得太后青眼。
他知曉父親的意思，鍾老曾拉了柳家一把，現在鍾家落魄，該他們柳家報恩了。
與柳家聯姻後，鍾家地位自是提高，若提拔起來打通關係，他們也願意賣這人情給柳尚書。
可是，鍾靈這樣集天地靈氣的女子，他柳煦高不成低不就，空有柳公子名頭，又何德何能可以與之相配呢？
打小與鍾靈一同長大，自是不忍她這麼隨意地隨了他，如今決心入伍，往後的日子，他不知自己是否能打拼出一片天地，更不知自己是否能活着回來。
他怎忍自小看大的妹子守着陽城的空院孤寂清冷？
柳煦嘆了口氣起身，夜深露重，衣袍也些許溼潤，柳煦入了帳，在桌案前書信，寫完後囑咐着司南“明日交給鍾姑娘吧，還有這玉環。”
司南看着他家公子解下腰間的配飾這玉環公子一直帶着，應是極爲貴重，民間男女若有情會互送東西來做信物，想來公子也是學來的。
“是。”司南收了書信和玉環伺候着柳煦歇息。
次日鍾靈收到司南遞來的物件，摸着信紙間有塊佩環，鍾靈微羞，怕不是想拿塊玉環來哄她。
那知打開信封，那熟悉的玉環落入掌心，鍾靈一陣窒息。
她同柳煦打孃胎裏就定好娃娃親，倆家早就換好了信物，她自小佩戴怎會不識，如今柳煦竟將其歸還。
展開信紙，匆匆幾行就讓她心疼落淚，鍾靈顫抖地落下信紙“這不是真的，我要去找柳煦，我要找柳煦問清楚。”
鍾靈慌得直呼其名，一路跑着去找她父親，後邊的丫鬟跟着阻攔不得。
“爹，我要出去，我要去找柳煦問清楚。”鍾靈取出玉佩與信紙，斷斷續續喘息着。
“哎呦，我的乖乖，柳煦怎得惹你了。”自及笄那日後自家女兒極少露出笑顏，如今兩眼淚汪汪他怎不心疼？鍾大人一邊哄着鍾靈一邊讀着書信。
看完陷入一陣沉思轉而悲憤“真是荒唐！”那柳明遠高高在上了便忘了鍾家，是了，他柳家怎看得起這落魄的鐘家，虧他還以爲那柳家小子當兵要出息，柳煦對靈兒也是真心好。
呸，柳煦算是什麼東西，把他家囡囡騙得團團轉。
“他既如此決絕，我看也不必多問了。”鍾大人氣得揹着手，看鐘靈仍可憐兮兮哀求着見柳煦，一時惱火“來人，把小姐關入院內，沒有允許不許出來。”
鍾靈便被下人帶回院裏。
“嬤嬤，你就放我出去一次吧。”鍾靈拍着木門，銅鎖敲得叮噹響。
他爹這次生了這麼大火，一定要柳煦好生解釋的。柳煦怎會平白無故地要退了那親，鍾靈啜泣着怎麼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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