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不小心攻略了黑蓮花 >第24章 歡喜佛八(三更合一)
    謝寧做夢到想不到在許府將人分|屍的人會是安公子,震驚使她暫時忘卻了指尖的疼。

    許扶清看着她微泛白的臉,緩緩地嚥下血液,鬆開齒關,垂下來的紅色髮帶和脣上鮮血襯得他面白如紙。

    像剛喫完人的妖怪。

    而衛之玠似大概猜到香爐燃的燭香有問題,一氣之下擡手拂掉靠近自己的幾盞香爐。

    哐當,香灰灑了一地,但香氣早已瀰漫。

    謝寧看着應如婉被勒得幾乎喘不過氣的樣子,自己又動不了過去幫忙,於是顧不得其他地顫着手拉過許扶清的手腕,喉嚨乾澀。

    “小夫子,你救救她,救救她。”

    許扶清瞧着她這般緊張的模樣,覺得好笑,低低地笑出聲來。

    他如擺放在安老爺牌位的那尊慈悲爲懷、普度衆生的金佛像一樣微笑着,輕輕地擦開她指尖的血珠,再放進嘴裏舔乾淨。

    像跟那些愛喝血的蠱蟲別無二般。

    被香爐薰得腦子昏昏的謝寧神情略木訥,沒錯過他舔自己的血的動作,一時間有幾分怔愣和無所適從。

    儘管她知道許扶清一定沒有那個特殊的想法,但怎麼總感覺有些澀氣,也許跟自己看過一些應該打馬賽克的小說有關。

    “小夫子。”

    謝寧見他還不行動,張了張嘴。

    香霧縈繞之下,許扶清面色淡淡,卸去溫和的面具,細細撫摸着她的小傷口,給人一種似很是憐愛、疼惜的錯覺。

    少年手撐着蒲團,稍稍直起身子,另一隻手拿起插在香爐裏的一炷香,輕笑悅耳。

    “謝寧,你可知,你差點兒又死在別人手上了?你怎麼還有心思關心別人。”

    他沒絲毫停頓,又說:“也罷,完成這次的任務後,我們還是先去那個地方吧,我的蠱蟲也快等不及了。”

    指骨將那一炷香折斷。

    謝寧害怕應如婉出事,來不及深思他話裏頭隱含的意思,連連點頭,“好,我們去,小夫子,你先救了她。”

    話音剛落,她忽見一把匕首飛向安公子,割斷那串佛珠,應如婉脖頸一鬆,無力地往一側倒去。

    恰好躺入衛之玠的懷中。

    衛之玠看着昏過去的應如婉,想推開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佛珠突然斷裂,安公子往後踉蹌了幾步,梳得整齊的發冠往一側歪,幾縷頭髮掉下來,顯得整個人狼狽不堪。

    許扶清從容不迫地越過那些盤坐着的僧人。

    謝寧看見他順手地把僧人掛在臂彎的一串佛珠拿走,踱步地朝安公子走去,後者沒料到有漏網之魚,屢屢後退,慌不擇路。

    “你怎麼會,怎麼會沒事?”安公子緊皺着眉頭。

    供桌上有幾碟果子,許扶清指尖掠過它們,漫不經心地擡了擡眼,笑聲如清泉敲打玉石,盪開細微漣漪,卻又隱帶陰森之氣。

    “你拿許府的牆花來對付許府之人,這自然是行不通的,蠢笨至極。”

    他如此說道。

    許府之人?安公子瞪大眼睛,臉色蒼白地看着許扶清,眼神閃爍不安,“你是許府的什麼人?”

    “我?”

    許扶清笑吟吟,“我啊,只是許府一個微不足道之人,說來我還要感謝你當年放的那一場火呢。”

    確實很感謝,這並不是假話。

    他說着,將佛珠溫柔地套進身體僵硬的安公子脖頸,彎腰湊過去,靠近對方的耳畔,說話的聲音很小,別人聽不見。

    掩蓋了多年之事竟被人翻出來,安公子牙齒顫了顫,握緊拳頭。

    當年那一把火確確實實是他放的。

    因爲許正卿的夫人親手殺了他的大哥,說來也可笑,之前他還哀求她讓她兄長放過自己的大哥,卻不曾想轉頭她就動手了。

    但放完火後沒多久,安公子就後悔了,迅速地又掉頭回去。

    可卻看到許府慘遭滅門一幕,尚且年幼的他惶恐地逃走,並沒有報官,回到府中,也半字不提,高燒了一夜。

    那日恰好是安公子兄長死後的第七日,他渾渾噩噩中彷彿能瞧見兄長對自己笑。

    所以他沒做錯,對,沒有做錯。

    許府的命數本就如此,即便沒有自己,他們也逃不過那一劫。

    但以後每每到夜裏,安公子都會做噩夢,許府也有不少人葬身於火海,這跟他脫不了干係,時常會夢到他們來找自己索命。

    直到某一晚,他受不住夢魘的折磨,失控了,殺了第一個人,清醒後,周圍是散落的手腳。

    還有一把滿是鮮血的刀。

    然後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就好像陷入了永無止境的牢籠裏,無論他如何地掙扎爬出來都只會越陷越深,到後面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安公子擡眼看着許扶清的臉,他想自己大概能猜到他是許府的何人了。

    謝寧扒拉着身側的紅柱子站起來,攀着牆想推開門,希望能散去佛堂裏面的香味,不讓自己那麼被動。

    “對了,你不是想知道我來這兒的目的是什麼嗎?”許扶清手貼到安公子後背,語調天生的溫和,卻令人不受控制地心生膽怯。

    “一是取走原本就不屬於你安府的畫,二是取走你的性命。”

    其實這次來西京,真正的任務有兩個,第一個任務是協助衛之玠取得那幅畫,第二個任務是他新接的任務。

    ——那便是殺安公子。

    不過攬天書院接任務從不問僱主是何人。

    所以許扶清也不知到底誰想要安公子的性命,只是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既然接了這個任務那就必須得完成。

    還有,安公子借許府一地殺人,欠着他的‘佣金’。

    之前許扶清去查在許府撿到的那塊腰牌的主人是誰,查到是死去多年的安大公子。

    大律法規定,商人的子弟亦可以參加科舉,獲取功名。可一個死人的腰牌是如何到了許府?再深查下去,答案自然而然地浮出水面。

    安公子自認爲那幅畫自己藏得很好,正欲開口。

    下一秒,許扶清將那把插在供桌的匕首拿下。

    他用匕首抵上安公子的脊背,劃開布料精細昂貴的衣裳,露出繪在皮膚上的畫,泛着寒光的刀刃輕輕劃過。

    這時,謝寧發現門是被人從外面鎖上了,在裏面推不開,應該是安公子下了吩咐。

    算了。

    不必白費本就不多的力氣,她乾脆放棄,一回頭便看見安公子後背的畫,再聯想起安府侍女說過的話,頓時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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