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準備服軟和談？
坐在羋糖身邊的唐昊想也不想就回絕。
“武魂殿與這個世界的昊天宗積怨已久，怎麼可能握手言和？”
羋糖拆他臺子。
“理論上是有的。”
唐昊給她澆了一盆冷水：“三妹，遠的先不說，就說七叔家的獨子就是在幫宗門採購的路上與武魂殿一方發生衝突而亡。七叔的脾氣你又不是沒有見識過，獨子喪命是他的心結。現在明明有機會向武魂殿報仇，他絕對不可能嚥下這口惡氣的……再者，外人都以爲是‘唐昊’殺了上一任武魂殿教皇，多少好手摺在他手中，根本沒有轉圜餘地。”
他覺得自家三妹這回要失算。
羋糖沒去看唐昊，而是將自己的看法娓娓道來：“昊天宗是出了一個唐晨，但按照規定，成神之後不能干涉下界，更不能在下界長時間停留，所以唐晨前輩對昊天宗的庇護始終是有限。”
“即便如此，這個世界的我還有大哥他們也不是喫素的。”
唐叔治好傷勢後，魂力修爲穩穩站在96級，配合炸環，硬剛98級也沒問題，即便是千道流來了也有一戰之力，昊天宗還有其他封號鬥羅長老，唐昊不覺得打起來沒贏面。
他對宗門有極強的信心。
“但只要唐晨前輩不是打着將武魂殿徹底從上屠到下的主意，武魂殿就還有翻身重來的機會。”羋糖挑眉着道，“你當昊天宗唐家是人家六翼天使千家？唐晨前輩的修羅神不可能是昊天錘專屬傳承，但六翼天使武魂卻是天使神留下神賜武魂的。只要千家出個驚豔絕才的後繼者，傳承天使神，翻盤不過是瞬息。比比東神祇傳承到哪一步，你知道了？”
唐晨現在只是半神而非真正的神。
最後一考結果未知。
唐昊被問得啞然。
羋糖把玩着手中的茶碗：“武魂殿跟昊天宗不一樣。武魂殿是散人魂師聚集構成的魂師機構，昊天宗是以血脈爲紐帶的魂師宗門。你能保證昊天宗代代出人才，代代都有‘昊天雙星’？”
最重要的是——
她之前試探過唐晨的態度，人家根本不想斷掉天使傳承。
只要天使傳承還在，武魂殿和千家就還有復興的火種與希望。
同時也是個不得不考慮的隱患。
羋糖又道：“還有，魂師羣體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宗門出身只少數，大多數還是底層出身的平民魂師。武魂殿是這些平民魂師少有的晉升渠道。你有想過滅了它會影響多少人的命運？”
唐昊：“……”
不管過去多少年，嘴炮這塊他就沒贏過羋糖。
比比東：“……”
她突然很懷疑羋糖到底是哪個陣營的，但羋糖的話也讓她有些觸動。
比比東的父母是武魂殿最最普通的教衆，平民底層出身，加入武魂殿也只是爲了生存。如果父母當年沒加入武魂殿，比比東即便覺醒雙生武魂，終其一生也很難達到如今的成就。
哪怕能，一路上也不知有多少磕磕絆絆。
其實她跟唐昊的想法一樣。
兩個勢力之間的仇恨太深。
若非爲了大師，她也不想跑這一趟。
只是沒想到還真有意外收穫。
唐昊不服氣。
羋糖吹了一口茶。
“那當然不是，但武魂殿要自取滅亡，我們也攔不住他們，不是麼？”
比比東忍不住出聲提醒這對夫妻。
“武魂殿怎麼可能自取滅亡？”
當着教皇的面談論這個問題，當她死的嗎？
“但有句老話叫做——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通俗解釋就是，散人魂師能讓武魂殿發展到如今的規模，一個操作不慎也會讓武魂殿走向覆滅。武魂殿自上而下多囂張，你以爲我不知道？”
武魂殿靠着散人魂師發展至今。
現在卻越來越囂張跋扈，對待平民魂師的嘴臉甚至比宗門魂師更醜陋，打壓平民魂師的手段比宗門魂師更狠更絕。即便昊天宗不出手，以武魂殿如今的架勢，遲早也會將自個兒玩死。
比比東不語。
羋糖道：“武魂殿應該是立場中立的機構，不偏幫誰，但這些年頻繁打壓異己，與兩大帝國明爭暗鬥，小動作這麼多，真當別人是瞎子沒丁點兒察覺？一旦武魂殿撕破臉不再中立，遲早會被羣起而攻。平民魂師是需要一個晉升渠道，也未必非得是武魂殿。教皇冕下，您說對吧？”
比比東臉色微寒。
羋糖闔眸吹了一口茶，脣角勾起勢在必得的笑。
“教皇冕下的意思，我會如實轉達給唐晨前輩，最遲明天就給你答覆。”
“好，我明日再上門拜訪。”
等二人離開，唐昊一改方纔的表情，露出罕見凝重。
“三妹，這不像是你的作風。”
羋糖用茶蓋輕刮茶葉數下。
“和談本來就是一個互相妥協的過程，二哥你也小看武魂殿底蘊了。唐晨前輩的存在更多是震懾，不算上他，僅憑昊天宗如今的實力，根本無法跟武魂殿硬抗。真要不計代價地打，昊天宗即便能贏也是慘勝。再者，武魂殿如今還沒有作惡到人人喊打的程度，兩大帝國更不會趁勢入局，大概率是坐山觀虎鬥，巴不得武魂殿和昊天宗兩敗俱傷，他們好漁翁得利。”
政客的心思可比魂師髒多了。
作爲比比東的合作人，她從對方口中知道不少跟武魂殿有關的機密。
武魂殿絕對是斗羅大陸藏得最深的巨無霸勢力。
說完，她將茶碗放下，望着比比東離開的方向：“武魂殿不是魂師宗門，在武魂殿沒有盡失人心的情況下動他們，某種意義上來說是跟所有平民魂師爲敵。弊大於利，倒不如不打。”
唐昊明白，但他更清楚族人的脾氣。
那都是一筆筆血債！
“明面爭端能停下，不意味着沒有暗潮。”羋糖彎了彎眉眼，笑意卻沒有直達眼底，“昊天宗隱退這麼多年，聲望早不如前，幾千附屬宗門魂師也樹倒猢猻散，散了個乾淨。對那些附屬宗門而言，他們憎惡武魂殿，但更恨昊天宗。昊天宗剛復出貿然挑起對武魂殿的爭端顯然不理智。”
羋糖招來一隻咕咕，一邊寫信給唐晨一邊似自言自語地低語。
“和談不意味着以前恩怨一筆勾銷。”
欲要使其亡，必先使其狂。
即便要武魂殿完蛋，時機也不對，至少不是現在。
“阿昊，你幫我喊小舞過來，我有些事情跟她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