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移陵山,常住的只有謝御大師和幾位師叔,其餘便是學武術的一些往來學生們。

    眼前這位二師兄,和張飛天一樣,都是謝御的親傳弟子。

    不過可能有些東西確實傳男不傳女,二師兄一手出神入化的廚藝,讓人望塵莫及。

    前幾年廚王大賽,都是他摘得桂冠。怕打擾武學生活,二師兄還不得不隱姓埋名參加比賽。

    什麼是格局?這就是格局!

    但二師兄這個人,怎麼說。

    張飛天即便是第很多次看見他的打扮,依然覺得有些潦草。

    到底有誰會把麻袋套在身上?

    這就算了,真的有正常人可以每天揹着一塊菜板嗎?

    此刻麻袋——

    不是,此刻二師兄正一邊齜了大牙笑,一邊扯着嗓子回答。

    “是啊,剛拉了些米麪油,雜七雜八也買了不少,今兒晚上包餃子喫。”

    張飛天聞言下意識去看後座和後備箱,什麼也沒看見,唯獨上面那一句“移陵山車神”標貼倒是很顯眼。

    這是一輛五菱宏光面包車,從破損痕跡看得出來它的歷史。

    後視鏡壞了半塊,一塊平安福掛了多年,有些褪色,繩帶卻是黑黑的。

    駕駛座上二師兄還扭頭看了好幾眼,問:“百里跟你一塊兒呢?”

    張飛天說是,然後二師兄就肉眼可見地興奮了,連摁兩聲喇叭,催促道:“來坐我車,你們這車拖拖拉拉半天上不了山。”

    至於爲什麼有這種說法,還得說回張飛天拜師那天。

    那時候也是碰上二師兄下山採買,一邊走一邊放《鍋得缸相聲集錦》。

    他聽得入迷,麪包車也如入無人之境在路上疾馳。

    彎曲窄小的盤山路,昂貴豪車根本不敢隨意開,更何況這路還沒有修建到頭,有一截石子路。

    司機開得小心且慢,張飛天當時就眼見着二師兄呼啦啦一個甩尾飆到了他們旁邊。

    他笑了。

    他居然笑了!

    司機:“?”

    二師兄其實是聽相聲聽笑了。

    但司機不知道,他只覺得這人的笑容很燦爛,很刺眼。

    這或許是挑釁?

    這一定是挑釁!

    說實話,司機已經很久沒有遇見過麪包車和他比拼車技了。他穩了穩心神,踩了油門拉開一點距離。

    二師兄見狀,原本懶懶散散的神情登時一變:嚯。

    油門一給,手動擋一調,直接超過。

    他繼續笑,並對着司機吹了一記響亮的口哨。

    司機的眼神也在這一瞬間變了。

    是的,當兩個男人同時出手,那麼事情的性質在這一刻就不同了。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

    多少年沒有人敢用五菱麪包車挑戰他了!

    司機握緊了方向盤,彷彿回到了很多年前那個飛揚的夏天!

    他此刻只想大喊一句,爺青回!

    “大小姐。”司機微微偏頭沉聲道:“您坐穩了。”

    張飛天:……

    她彷彿在司機臉上看到這樣一句話——“不好意思,在下,獻醜了!”

    而後這條几乎沒有來往車輛的道路,一輛價值千萬的豪車和一輛刮蹭嚴重的破爛麪包車上演了一出你追我趕的拉力賽。

    司機心情澎湃。

    彷彿他現在開的不是車,而是航母,是殲星艦。

    這久違的勝負欲!它來了!狠狠地來了!

    但很遺憾,司機最終還是敗給了排水渠過彎。

    張飛天坐在後座,十分心動。

    尤其在她看到那塊豆腐時,張飛天當場朝着司機喊了一句:“快住手!這根本不是正常比賽!”

    然後張飛天搖下車窗問可不可以搭個便車。

    司機:“?”

    司機:“……”

    他默默地想,大小姐高興就好。

    畢竟如果我贏了,我失去的只是輸給一個套着麻袋的菜農的機會,而她失去的,可是快樂啊!

    在車裏的二師兄心情也非常不錯。

    多新鮮啊。

    他這車就拉雞鴨魚和柴米油鹽的,專拉貨,第一次拉人。

    他當然是一口答應,而上了車張飛天真的感受到了什麼叫車技。

    彎道快纔是真的快,誰直線不給油?誰喫席不夾菜?

    那天張飛天心情飛揚,見到謝御直接表演了一套力大能抗鼎。

    隨後施展諸多招式,其中大部分是瞎演。不過無傷大雅,瑕不掩瑜。

    總的來說,謝御很滿意,張飛天也很滿意。

    事後謝御問她難道天生神力,張飛天說或許是吧。畢竟這個世界有人平靜安逸,就有人要負重前行。

    說起來張飛天也奇怪過。

    她這人,性子怪,一身力氣也怪。

    小時候她跟別人說自己一拳可以打死人,別人不信,張飛天上去就讓他崩了三顆牙,住了一個星期院。

    她帶着水果去看望的時候,還說:“差點你躺的就不是醫院,是太平間了。”

    這還是她收着力,六歲時候的事兒。

    再大一點,她就有意識地練武,三天兩頭去武館,在街頭巷尾找舊書攤買《降龍十八掌》、《九陰白骨爪》之類。

    直到在看了衆多某點小說後,張飛天更是發現了自己的不同。

    雖說沒有等到開寫輪眼,也沒有金丹渡劫,但張飛天一直秉持着一個理念。

    那就是保持自我。

    不懷疑自己,相信自己,務實、可靠地生活。

    哪怕寫文一直很撲,靠着小紅花全勤,勉強度日。張飛天也是月入一千八,每天笑哈哈。

    當然,所有一切在穿書後就不一樣了。

    在這裏,她不僅大力,而且鉅富。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強其筋骨,富其資產。

    收回跑遠的思緒,當下面對二師兄盛情邀請,張飛天也不廢話,讓司機自己開車回去,他們搭便車。

    司機猶豫了那麼一下。

    他張了張脣,欲言又止。

    最後想說什麼,還是沒說。

    他掏出手機,只是給楊助理又講了兩個八卦——

    第一,大小姐和保鏢不得不說二三事。

    第二,剛剛我輸給一輛五菱宏光,他用慣性漂移過彎,他的車很快,我只看到他有塊豆腐放在前排。

    -

    五菱宏光面包車,到底能塞下多少人,至今是個謎。

    張飛天上去坐了副駕,熟門熟路地換了頻聽歌。

    二師兄瞥她一眼,簡直不懂得相聲的樂趣!

    他笑嘻嘻扭頭和百里越搭話,好苗子嘛,誰都喜歡。

    “百里,晚上來我這兒?”

    他挑了挑眉,一臉神祕道:“師兄有好寶貝。”

    百里越不信。

    上次這位師兄說有寶貝,結果是一本《中外美食品鑑》。

    他揚言是大師新作,市面上還沒發行出售,得虧自己有渠道,先弄到了手。

    然後他非要百里越和他一起研讀。

    百里越說自己廚藝一般,師兄實在是高看了。主要是誰半夜不睡覺看菜譜?

    二師兄黑臉:“胡說!”

    百里的手藝,誰說不好,他第一個不答應!

    自此事後,二師兄總是找各種理由要和百里越探討切磋,百里越不得不告訴他,自己更擅長打架。

    二師兄驚奇:“哦?還有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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