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若是真的能窺見此事,還會讓我們歸元宗發展的如此之壯大嗎?我們自然有辦法能夠成神,不過這些你都不會知道了,因爲你今晚就會死在我的手裏!”

    怕嫋嫋把裝有骨髓的木桶打破,羅衣隨手捏了個保護罩,不等她再做反應,便飛身上前,將人逼到了牆角。掐着她的脖子按在牆上。

    嫋嫋揮出鐵鍋砸在羅衣腦袋上,離這麼遠都能感受到龜紋腐蝕的聲音。

    就算是合體期的修士,也擋不住龜紋鍋的減傷暴擊。羅衣識海里一陣疼痛,頭暈目眩。

    沒等嫋嫋再揮出一鍋,就被羅衣緊緊攥住了手腕,奪過龜紋鍋將她踹倒在地上。金珠自懷中掉了出來,嘰裏咕嚕滾到羅衣腳邊。

    “你是妖?人族和妖族雖然算是和平相處,但終歸還是殊途。你爲何要淌這一趟渾水?”

    “你管這叫渾水?殺害這麼多無辜嬰兒,你自己就沒有孩子嗎?午夜夢迴你不會被噩夢驚醒嗎?”

    嫋嫋踉蹌着爬起來去撿金珠,卻被羅衣搶先握在手中。

    “讓你失望了,我從來不做噩夢。”

    仔細端詳了一會,這珠子應當就只是枚能夠隱藏氣息的普通法寶,沒什麼稀奇的。剛想要抓起嫋嫋的頭髮,將她送給溲疏長老處置,便覺得識海中又是一陣刺痛,手中的金珠滾燙灼人。

    幽藍色的光芒閃耀在暗道中,嬰靈壯壯自己從金珠裏跑出來了!

    “壯壯!回去!”

    不顧嫋嫋和月砂的勸阻,壯壯飄到羅衣跟前。

    “娘娘親!”

    羅衣不可置信的望向嬰靈,只是片刻,眼中的猩紅褪去,逐漸蓄滿了淚水。

    母子之間血脈相連,神魂相通,所以羅衣觸摸到金珠,壯壯就感受到了她的存在。小嬰靈停在羅衣的面前,距離她僅有一臂遠的距離。

    “孩子我的孩子!”

    她伸出手觸摸壯壯,想要把壯壯擁進懷裏,但是指尖穿過嬰靈幽藍色的身體,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母親,你爲什麼要殺我?爲什麼不要我嗚嗚嗚我好疼,我真的好疼”

    “我我不是我想要殺你的,我控制不了自己”

    羅衣渾身顫抖,手臂上暴出青筋,大顆大顆的落下淚珠,掩面哭泣。

    “壯壯是你的孩子?他是你的親生骨肉,你們就這麼喪心病狂,能夠對自己的孩子下毒手?”

    剛纔還在痛哭的羅衣突然尖叫了一聲,表情可以說得上是扭曲。指甲陷進自己的手心,像是在忍耐着什麼。

    彷彿她的身體裏住着兩個靈魂,一個在催促她快些殺掉嫋嫋,另一個又想多看自己的孩子幾眼。

    “不是喪心病狂是魔怔了,整個歸元宗,還有東趙村所有的人,都已經不是他們自己了!”

    磕磕巴巴說完這句話,羅衣的眼白又變成了紅色。揮出一道靈力將壯壯推開,踉蹌着向外跑去。

    嫋嫋拽住她的袖子,將金珠搶了回來。剛纔暫時喚醒羅衣的並非是壯壯,應當是金珠起了作用。

    於是她將丹田內剩餘的妖氣全部調動起來,操縱金珠擊在羅衣後腦。

    暗道中劇烈震顫,幸虧還有保護罩在,不然這麼大的動靜一定會引來歸元宗的其他人。

    羅衣騰空飛出去幾米遠,跪在地上噴出紫紅色鮮血。嫋嫋剛要走上前去,就被她用手勢阻止。

    那攤鮮血中浮現出來一個銀白色的肉蟲,居然在地上詭異的打了幾個滾,迅速乾癟後失去生氣。這就是修真界的寄生體?蠱蟲?

    現在看來,東趙村的村民們對歸元宗如此言聽計從,不排除他們也給村民下了蠱的可能性。

    “孩子我的孩子”羅衣沒來得及打坐調息,就撲到壯壯身邊。

    “是母親對不起你我不是有意的,不是想害死你的”

    剛纔還盛氣凌人,叫囂着要殺她的女人,現在跪坐在地上,向自己死去的孩子道歉,畫面一度有些諷刺。

    “歸元宗在弟子的識海中放了某種東西,控制你們做出這麼多殘忍的事?”

    壯壯也感受到了母親散發出來的愛意,繞着羅衣轉圈圈。

    羅衣點了點頭,看向嫋嫋。

    “不只是我,人妖兩界的十幾個村莊,都已經在歸元宗的控制範圍內了。他們以幫助毫無資質的凡人修仙爲名頭,殺害無辜嬰兒,製成所謂的仙露,分發給鄉親百姓。”

    “這些骨髓中摻雜進了寄生體,他們管這個叫寒蟬子。村莊裏普通百姓喝的仙露摻雜了仙草汁,所以他們還沒有完全被控制。”

    原來劉振立夫婦看起來不太聰明,是喝了不純粹的嬰兒骨髓。這玩意就跟勾兌的假酒一樣,傷身體啊。

    “你們從哪裏找到的這麼多嬰兒?看看這些木桶中的骨髓,恐怕少說也要上千個孩子吧?”

    在半空中盤旋了有一會的小嬰靈,最終還是鑽進了羅衣的懷抱。就算是母親曾經傷害過他,小孩子的心裏沒有半分芥蒂。

    “寒蟬子只要紮根在人的識海里,就會讓人越發的貪婪無度,慾壑難填。這些嬰兒都是各個村莊的村民們自願上供來的。只要他們把孩子送過來,就能夠得到五瓶仙露的酬勞。”

    “所以歸元宗一開始還要出去擄掠孩子,到後來已經有無數信徒自願將家裏的嬰兒獻祭,只爲得到仙露。”

    難以想象這些村民們恢復理智之後,知道自己喝的都是親生兒女的骨髓,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歸元宗的發展少說也有十幾年,這麼長時間裏都沒被正派修士發現嗎?”

    “他們爲了能夠確保無人告密,送給所有服用過仙露的人,一副藏有窺天鏡的神像。要求所有人必須每日跪拜神像唸經,這樣就能夠監控行蹤。”

    幸虧他們一行三人來到村子後,沒有胡亂走動,不然可能現在已經被歸元宗發現了。

    “那現在怎麼幫助這麼多的村民擺脫控制?總不能讓我拿着金珠挨個去擊打他們的靈魂吧?”

    現在還不知道歸元宗已經滲透到什麼程度了,如果真的需要挨個解決,就算是有百十來個金珠同時行動,也並非一朝一夕能夠完成。

    羅衣從地上爬了起來,看着面前的暗紅色木桶,噁心的皺了皺眉,捂住口鼻。

    “控制窺天鏡的機關就在瞭望臺上。通過窺天鏡,可以將這金珠的力量分散成無數份。這是幫助村民們擺脫寒蟬子最快的辦法。”

    羅衣說起來簡單,真的操作起來可並沒有那麼容易。嫋嫋剛纔只是使用金珠擊中一個人,就要耗費大量的妖力。東趙村幾十戶人家,這麼多人,難度可想而知。

    “金珠所要消耗的靈力太多了,就算是合體期的修士也無法做到。”

    羅衣眷戀的看着壯壯的臉,向嫋嫋伸出手。

    “你信得過我嗎?”

    只是一個眼神,嫋嫋就能猜到她要做什麼。

    “我曾經在古書上看過,燃燒三魂七魄,暫時提升修爲的禁術。這是現在拯救東趙村村民最快的辦法,再拖下去他們就會完全失去理智,殺害更多的嬰兒。”

    道理嫋嫋都懂,“可你將無法再入輪迴,魂飛魄散”

    羅衣悽慘一笑,眼神並沒有從壯壯身上挪開。

    “我是個罪人,我本就應該去死。殺了這麼多的嬰兒,包括我自己的孩子,就當是贖清我身上的罪孽。壯壯就拜託你了,願他來世能投胎到富庶人家,有疼愛他的父母相伴”

    “換句話說,你也是受害者”

    羅衣硬扯出笑臉,回身遞給嫋嫋一面寶藍色的棋子。

    “這是引靈幡,你應該就是爲了找它而來。歸元宗的人誰敢說自己是無辜的。若非貪慾作祟,也不會讓寒蟬子趁虛而入。”

    說完將壯壯的魂魄強制塞進金珠裏,整理好衣袍,帶着嫋嫋走出暗道。

    這邊的陵遊尋着氣息七拐八拐,藉着月色隱匿身形,終於在最偏僻的院子裏找到了歸元宗藏匿嬰兒的房間。

    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這間院子裏,還有幾個年過七旬的老人,拄着柺杖在照顧孩子們。

    還沒等陵遊現身,兩個身穿紫袍的歸元宗修士走了過來。老人警惕關上了門,傴僂着脊背,站在房門口。

    “我呸你們這些蛇蠍心腸的歹人,對我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孩子動手,我老頭子就算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個子稍微高一些的紫袍人猖狂大笑,看着老人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具屍體。

    “做鬼?老不死的你給我聽好了,只要我們不讓你死,你就死不了。還不明白抓你們幾個老東西是要做什麼嗎?你以爲自己是來養老的?”

    矮個子紫袍人伸手拎起老人的衣領,把他摔在地上。另外幾個老人趕緊去扶,卻被抓起來扔的更遠。

    “實話跟你們說吧,屠殺嬰兒傷天害理,罪孽深重。你們幾個老傢伙的身體正好適合做容器。聚斂這些嬰兒怨氣的容器。

    “等你們的軀體盛滿怨氣,馬上送出歸元宗。不出一炷香的時間就會被天道發現,降下天雷,將你們劈個魂飛魄散。別說做鬼了,你們根本就不會有下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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