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空蕩蕩的、沒有任何裝飾的小屋,只有一箇舊衣櫃、一把木椅子和一張鐵牀。一個男孩坐在灰色的毛毯上,兩條長長的腿伸在前面,手上拿着一本書在讀。1
鐵牀的對面有一個稍小的木牀,木牀邊有一個小桌子。看起來比較簡陋,甚至有些突兀。
安德莉亞猜測,這應該是瑪莎小姐和她的幫手們臨時搬過來的。瑪莎小姐的幫手們,當然是那些大一點的十幾歲的孩子們。
這麼說,那個男孩應該就是湯姆·裏德爾了。他的側臉看上去很精緻,可以推測,未來應該會很英俊。至於是不是一位紳士,還要後續觀察。
他的頭髮是烏黑的,一點碎髮貼着他的額頭。這讓他看起來很綿軟。他眼睛的眸色是黑色的,看起來很純粹。
眼睛和頭髮的顏色竟然也是黑的,和自己很相似。安德莉亞想到。
他身上穿的是灰色束腰袍子,就和安德莉亞的一樣——瑪莎小姐在安德莉亞昏迷的時候給換上的。孤兒院的所有孩子都這樣穿。
湯姆·裏德爾坐着,安德莉亞只能大概猜測他沒有自己高——同齡的男孩子普遍比女孩子要慢一些。
但是,作爲一個九歲的男孩子,湯姆·裏德爾在同齡男孩子中應該算是比較高的。
但我肯定沒有他那麼白皙,他甚至像個洋娃娃。安德莉亞想到。
不得不說,湯姆·裏德爾的外貌很加分,安德莉亞甚至不敢將他和埃裏克嘴裏的那個壞小子聯繫起來。
也許我應該先和他打個招呼。
這樣想着,安德莉亞走到自己的牀邊坐下,伸出手,和對面的湯姆·裏德爾說:“你好,我是安德莉亞·懷特。”
湯姆·裏德爾裝模作樣地放下了書本,好像他才發現一個大活人一樣。他倨傲地掃了一眼安德莉亞伸出的手,卻不把自己的手伸出,他只是敷衍地回答:“湯姆·裏德爾。”
看起來確實有點冷漠,和他的樣子不符合,但應該不是個壞孩子。安德莉亞聳了聳肩,不在意地收回了手。
她站了起來,繼續打量這間屋子——也許換個角度能發現這個屋子的其他特點。
安德莉亞的閒適自在有些激怒了湯姆·裏德爾。他本來就無法忍受一個陌生人進入自己的領地,尤其是這個陌生人可能和外頭的那些孤兒們是一樣的。
雖然湯姆·裏德爾從小在孤兒院裏長大,但是他自命不凡。他認爲,他與孤兒院裏這些沒人要的雜種們是不一樣的。
他有那些本領……他還能和蛇類溝通……他說不定會是哪個公爵遺落的兒子,以後肯定會有人來接走他的!
該給她點下馬威瞧瞧,讓她明白這間屋子裏的主人是誰。湯姆·裏德爾惡狠狠地想。
他有了一個絕妙的主意。一想到之後可能會有的結果,湯姆·裏德爾就興奮起來,他興奮得臉頰都隱隱發紅。
“嘶嘶……”他在召喚他得力的寵物。
桌角下,有一條蜷成蚊香樣的銀白色小蛇。大約有小孩的手指那麼粗,一根筷子那麼長。在聽到男孩的呼喚後,她很快順着桌角爬上來,衝着男孩得意地叫了一聲“嘶嘶!”
忽然,她聽見了什麼奇怪的聲音。
“嘶嘶……”沙啞的,低沉的,像是某種爬行動物的低吟。不過,這個聲音有些熟悉——
她扭過頭去,看向了湯姆·裏德爾。他黝黑的雙眼正盯着她,這古怪的聲音正是從他嘴裏發出的。
“嘶嘶!”又是奇怪的聲音,但是和剛纔不一樣。這次的聲音比較急促,像是某種動物幼年體的聲音。這次她聽明白了,這是蛇的聲音。
有蛇!
安德莉亞的反應還是慢了一步。
一道銀白色的殘影藉助桌子朝着安德莉亞的脖子猛撲過去,安德莉亞下意識從自己的灰色束腰袍子裏拔出那根奇怪的棍子。
她應該說些什麼。
可是說什麼呢?
她想不起來,索性直接拿棍子朝着撲過來的蛇揮去。她的木棍打中了那條小蛇的身軀,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那條蛇被打落在地上。
蛇掙扎着扭動了一下,就沒了動靜,是生是死不明。
“納吉尼!”湯姆·裏德爾高聲叫道,聲音裏帶了一絲驚恐。他騰地站起來,撿起他的寵物,惡狠狠地盯着安德莉亞,目光甚至帶了仇視。
她怎麼敢!
安德莉亞剛纔的舉動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湯姆·裏德爾的反應,讓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可能誤傷了湯姆·裏德爾的寵物。
“對不起……”安德莉亞艱澀地開口,“我剛纔是嚇到了,畢竟一條蛇突然竄出來,我不知道它是你的寵物……我不知道你是個蛇腔佬……也不知道你可能在和這條蛇講話……”
湯姆·裏德爾沒工夫搭理安德莉亞。他衝着那條蛇“嘶嘶”,很快小蛇微弱的聲音傳來“嘶嘶”,看起來應該沒事。
小蛇雖然沒有大礙,但是湯姆·裏德爾心裏的怒火仍然不斷匯聚。安德莉亞的道歉不能平息怒火,他勢必讓她付出一些代價。
就在他想動手的前一刻,他敏銳地抓住了一個詞。
這個詞令他那些隱祕的想法浮出來,他迫切地想知道這個詞背後的祕密,這令他暫時擱置了興師問罪的想法。他盯着安德莉亞,反問道:“蛇腔佬?”
安德莉亞卡了殼,蛇腔佬?
她剛纔爲什麼那麼自然地說出了這個詞,好像她天生就該知道的一樣。可是仔細去思考回想,其實她並不知道。
“大約,是能和蛇溝通的能力吧……具體的,我不太清楚。”安德莉亞訕訕道,“我遺忘了一些東西。”
這個回答得不到湯姆·裏德爾的認可。可他的怒火被打斷,也不像之前那樣熊熊燃燒。他隱隱意識到,這個安德莉亞,可能和那些孤兒們不一樣。
湯姆·裏德爾臉色陰晴不定,這被安德莉亞看在眼裏,這一刻她不得不認可埃裏克的話。湯姆·裏德爾他確實有些古怪。他有些……暴躁、易怒、霸道。
安德莉亞摩挲着自己頸間的項鍊,這一舉動被緊緊盯着她的湯姆·裏德爾捕捉到。他轉移視線,審視起這個項鍊,眼神不自覺變得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