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黃金城 >第25章 第25章
    洛杉磯的夏天來得很快。

    前一週還有點春天的影子,轉眼就烈日灼灼,氣溫直逼100華氏度。

    蘇粒怕熱,已經先一步換上了抹胸和短褲,一邊舔着奶油冰淇淋,一邊含糊不清地開口:“下週的草地音樂節,一起去吧?”

    “不了,我到時候有點事。”姚安想了想,拒絕了。

    她還要跟鍾淺錫出去應酬。

    “你怎麼最近變得這麼神祕。”蘇粒心裏不滿,連帶嘴上嘟嘟囔囔的,“自從搬到比弗利,一放了學,人就見不着了。”

    姚安沒辦法解釋,只能把話岔開:“你有時間關心我,不如發愁一下期末論文。”

    這話屬實。

    春季學期眼瞅就要結束,rigney教授的課也只剩下最後一個尾巴。期末佔比足足有30,能不能拿a,成敗在此一舉,確實讓人頭禿。

    而蘇粒是最聽不得上課的,一聽就要犯困。

    她打了個哈欠,把剩下的冰棍塞進嘴裏:“那句中國話是怎麼說的來着?你之前講過……車什麼什麼,路?”

    “車到山前必有路。”這波屬於文化輸出。

    “所以作業到時候再說吧,總會有辦法的。”蘇粒留下這麼一句,就跳進敞篷奧迪裏,溜之大吉了。

    姚安無奈地搖搖頭,人站在校門口,視線往街角看去。

    等候已久的奔馳立刻就開了過來,“吱”的一聲,穩穩地停在她面前。

    戴白手套的司機爲她拉開車門。

    車裏冷氣吹得很足,設施豪華。不僅配有屏幕,甚至還能放得下便攜木桌。趕上道路擁堵的時候,筆記本電腦往上面一擺,就能在回新家的路上把作業完成。

    不用頂着大太陽步行,不用一身汗地擠公交,出入都有專人接送。

    甚至也不用再爲一日三餐發愁,糾結是奢侈一把、喫一頓麥當勞,還是去學校的食堂湊合湊合——新家有專門的廚師,每天都會提前詢問姚安,她想要喫些什麼。

    中餐、法餐或是日式料理,只要她開口,都能被滿足。

    鍾淺錫對她很縱容。

    大抵花了一番心力纔到手的獵物,是值得最精心的照料的。就像那些插在花瓶裏的鈴蘭,珍貴又嬌嫩,要大量的光照和營養液才能存活。

    姚安唯一需要做的,似乎只剩下應酬。

    大多數情況下是陪鍾淺錫一起外出,去參加一場演講或是雞尾酒會,就像在達拉斯一樣。

    她會傾聽、微笑、再狀似無意的把話題扯向需要的方向,獲取一些鍾淺錫也許會用得到的信息。

    作爲回報,鍾淺錫會送給她越來越多的禮物。

    橢圓形的坦桑尼亞藍寶石、長方形的祖母綠,一顆顆墜在年輕的手指上,格外耀眼。

    “真美。”人們目光掠過時,往往會直白地稱讚。

    說不清是在誇獎那些珠寶,還是在誇獎姚安。

    趕上天氣很好的一天,鍾淺錫邀請朋友們來比弗利的新居小坐。

    “聽說前段時間,你和鍾一起去了施密特的雞尾酒會?”米歇爾太太坐在泳池邊,好奇地詢問姚安。

    有錢人的小圈子裏,消息總是傳得飛快,姚安已經領教過了。

    而在見識過更大的場面之後,再次面對帆船俱樂部的太太們,她顯得熟練很多。

    “對。那場活動非常成功,城市景色也很美。”姚安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語氣自然地抱怨,“就是天氣有點熱。”

    戶外太陽大,姚安帶了一頂闊邊草帽。水滴狀的鑽石耳墜隨着她的動作搖擺,從烏黑的發間閃出來,又蕩了回去。

    米歇爾太太瞅了一眼那顆碩大的鑽石,頗有些感慨:“確實。我前年去了一趟達拉斯,用掉足足兩罐防曬霜。”

    談話間,頭頂投下一小片陰影。

    “女士們,你們在討論什麼?”米歇爾先生問。

    姚安仰起臉,望向人羣中漫步走來的鐘淺錫,又轉向米歇爾先生,微笑着回答:“我剛纔和您的太太說,這次去南部,我曬黑了不少。”

    “健康也是一種美。”鍾淺錫笑了。

    他從不吝惜讚美姚安,尤其是在其他人面前。因爲她是他所有藏品中,最寶貴的一枚。

    男人們紛紛附和鍾淺錫,表現出對小麥色皮膚的欣賞。

    而當他們離開之後,姚安順着先前的話題,隨口說了一句:“要不是地底下的那些天然氣,南部是比不上西海岸的。”

    太太們相互看了一眼,立刻跟上。

    “親愛的,你說得太對了。”

    “加州確實更宜居。”

    一句接這一句,就好像姚安的意見是值得追捧的,是比米歇爾太太還要正確的典範。

    ——在太太們的社交圈裏,一個女人的價值,完全取決於她身邊的男人是誰,和這個男人對她的重視程度。

    很顯然,姚安取得了其他人沒有預想到的成就。

    原本大家以爲,這個從中國來的年輕女孩,和鍾淺錫不過是一場露水情緣。可她竟然成了比弗利新居的主人,開始協助鍾淺錫進行社交了。

    就憑這些,姚安也值得一些額外的尊敬。

    陽光照在粼粼的池水上,反射出刺眼的光。姚安在一片讚美聲裏,把草帽壓低了一些。

    鍾淺錫說的沒錯。

    如果把眼睛蒙起來,什麼都不去看、什麼都不去想的話。

    這樣的新生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算得上快樂。

    只是那些笑容掛在姚安臉上,並呆不久。隨着其他人的注視離開,就漸漸落下去了。

    入夜。

    一張名單被遞到了鍾淺錫的辦公桌上。

    “看來董事會的內鬼,是通過安德森醫生,把達拉斯的消息傳給鍾老先生的。”米勒陳述完調查結果,耐不住性子,急着發問,“真是太可惡了,我們要不要現在動手?”

    鍾淺錫沒有立刻發表意見。

    他認真審視過名單,反覆琢磨了一陣子,纔拿起鋼筆,在上面圈出幾個名字:“其他人先不要管。這兩個,要重點關照一下。”

    “好的。那安德森醫生那邊呢,該怎麼辦?”

    這確實有點棘手。安德森醫生不是公司的人,沒辦法通過商業手段處理,要麻煩得多。

    鍾淺錫沉吟片刻,邊思考邊說:“之前是他建議父親上的靶向藥。如果……我只是說如果,父親按照他的醫囑服藥,健康情況卻變得更糟糕的話,事情恐怕會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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