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點,程淮身穿從姜之那兒“借”來的灰色西裝,獨自一人坐在一間看上去檔次頗高的西餐廳裏,給自己點了瓶價格不菲的紅酒,正在一口一口,慢條斯理地喝着。

    “程總,抱歉,路上有點兒堵,來晚了,我自罰一杯。”

    一位中年男子從遠處走來,臉上帶着笑,邊說邊向程淮伸出了手,程淮站起身,伸手與他握了握。

    “劉總,哪裏的話,快請坐。”

    眼前這個中年男子叫劉治鳴,是本市出了名的奸商,但他似乎奸的很有水平,使得大多數人都更加註重他的辦事能力,從而選擇性地忽略掉了他貪婪的那一面。

    “難得程總約我。”劉治鳴端起酒杯晃了晃,在確定程淮不是在拿劣質的便宜酒糊弄他之後,才細細地品了一口。

    “兩件事,第一,我想請劉總以您的個人名義買下蘇家在東邊全部的地皮,然後再轉到我的名下,您知道我的身份,我自己去的話就沒什麼意思了,我需要您幫我,價錢好商量。”

    說話的時候,程淮始終盯着自己手中的酒杯,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劉治鳴,劉治鳴看着程淮,根據他常年混跡在這個圈子裏的經驗來看,只一眼,他就知道,外界對程淮的那些傳聞裏,起碼有百分之八十全是假的。

    “可以,價錢回頭讓我祕書跟你談,說說第二件事。”劉治鳴說。

    “劉總果然痛快。”程淮端起酒杯與劉治鳴輕輕碰了碰,“第二件事,蘇家十月份會有一個開盤儀式想必劉總已經聽到風聲了吧,以劉總的實力來說,想要攪黃這個開盤儀式應該不算難事吧?”

    劉治鳴臉上的表情變了變,片刻後,他笑着問:“程總這是想新賬舊賬一起算?”

    程淮哼笑一聲,“您是聰明人,不用我多說您也知道該站哪邊,就算沒有我,蘇家十月份的開盤儀式也辦不成,您何不順水推舟賺了這份錢呢?”

    確實,對於十月份的開盤儀式,大家彼此都心照不宣,自從上次蘇家發生了工人集體鬧事的事之後,上面就一直派人盯着蘇家,包括程淮與姜之的聯姻,也只是蘇家爲了保證開盤儀式能順利進行的一部分而已。

    “好,既然程總都親自開口了,劉某自然樂意效勞。”

    叮的一聲,兩個高檔酒杯碰撞在一起,發出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響,程淮仰頭將酒杯裏的酒盡數吞進肚子裏,在劉治鳴的注視下,緩緩推開了西餐廳的門。

    “瘋子,蘇文光養了二十幾年養出這麼個瘋子。”劉治鳴看着程淮的背影,不禁感嘆道。

    從餐廳出來後,程淮將自己那輛天價保時捷開上了一條極爲偏僻的小路,半小時後,車穩穩地停在了一家門面看上去極爲普通的酒吧跟前。

    “老闆。”酒吧經理伸手接過程淮的車鑰匙,低着頭跟在他身後,“今天喝什麼酒?”

    “開瓶紅酒吧,別開太貴的。”程淮邊往辦公室走邊說。

    這間酒吧是他與姜之結婚之前,唯一一件能算得上是資產的東西,是程淮的母親去世之前悄悄留給他的,就連蘇文光都不知道他在外面竟然還有這麼一間酒吧。

    “對了,方少跟夏少也來了,您要不要過去看一眼?”經理從酒櫃上順手取了瓶酒抱在懷裏,小聲提醒道。

    程淮皺了皺眉,“他們怎麼來了?”

    方家常年位居本市富豪榜榜首,夏家緊隨其後,按理說程淮確實應該過去打個招呼,但他今天實在沒那個興致,計劃了二十四年的事終於有了一丁點的起色,他現在的感覺非常複雜,就像是要將一個活生生的人剝皮重造一樣。

    “不了,別跟他們說我來了,沒事別來打擾我,你們該幹什麼幹什麼。”程淮有些疲憊,捏着自己的眉心說。

    經理不敢再廢話,將懷裏的酒遞給程淮後轉身走了,程淮看了一眼那瓶酒,很便宜,確實符合自己平時的消費水平。

    所謂的辦公室只不過就是一個大一點兒的私人包廂罷了,程淮在裏面安了張牀,以往他不想回家的時候經常會到這裏來住。

    那件灰色西裝外套被隨意地丟在一邊,一瓶紅酒很快就見底了,程淮仰面躺在牀上,心裏的憤恨與不甘瞬間到達了極點。

    二十四年了,太久了,自己被蘇卓偷走的人生終於要回來了嗎?腦神經不由自主地瘋狂跳動着,程淮半眯着眼睛靜靜地盯着天花板上的玻璃吊燈看。

    叮鈴鈴鈴……

    手機閃了幾下,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吵得程淮有些頭痛,他閉着眼,對着屏幕胡亂扒拉了幾下,緊接着,一個男人的聲音就從手機裏衝了出來。

    “程少,我跟姜總在四季大廈你快點兒過來一趟,他們藉着談生意的名義一直在灌姜總酒,桌上有好幾個對姜總圖謀不軌的人一直在往姜總身邊湊,怎麼辦?”

    電話那頭的人是賀謙,他正站在四季大廈23樓的走廊裏,捏着嗓子給程淮打電話,姜之趴在桌上,明顯已經有些喝多了,連肩膀上多了隻手都沒察覺到。

    程淮心裏更煩了,什麼怎麼辦?我哪兒知道怎麼辦?

    “定位發給我。”片刻後,程淮的理智戰勝了酒意,沉聲道。

    一分鐘後,保時捷以一種極其拉風的速度劃破了寂靜的黑夜,程淮將油門踩到底,朝着四季大廈的方向全速行駛着。

    包廂的房門被人緩緩推開,程淮一眼就看到了搭在姜之肩膀上的那隻手,他的目光有些遲緩,順着桌子看了一圈後,最終將視線又定回了坐在姜之身邊的那個男人身上。

    “你好啊,你似乎對我愛人很感興趣。”程淮輕笑着,眯着眼睛看向男人的臉。

    男人回看了程淮一眼,臉上閃過一絲不悅,手依舊沒從姜之身上挪開。

    程淮拉開椅子,在姜之身邊坐了下來,大手從桌下的縫隙穿了進去,拖着姜之的下巴將他的臉擡了起來,強迫着他看向自己。

    “你來了。”姜之眼眸微張,衝着程淮笑了笑,聲音聽上去軟綿綿的。

    桌上的小年輕還在一個勁兒地互相使着眼色,反倒是幾個年長的率先坐不住了,姜家與蘇家聯姻的事新聞上都傳遍了,他們雖然沒見過程淮,但眼下這個情況,怎麼看怎麼像是正宮找上門來了。

    “嗯,我來接你回家。”程淮的聲音聽起來輕輕地,就像是一汪清水一樣,姜之的臉蹭在他手心裏,舒服地眯了眯眼。

    “抱歉各位,我愛人不勝酒力,今天就不陪大家盡興了,賬我已經結過了我們先回去了各位請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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