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竹立刻轉身對着她恭敬扣了個頭。
“奴婢夕竹，給五皇子請安！”
她說的是五皇子，而不是景王，這已經是變相的承認了自己的身份，這讓兩人都十分的激動。
“姑姑快請起，一別十幾載，本王還以爲姑姑也……還好姑姑還在！”
蕭景乾說過，當年夕竹照顧過他，兩個人還是有些感情的。
顧芷青上前將夕竹扶起來，神情激動的看着她，道：“姑姑變了。”
夕竹也打量着顧芷青，嘆道：“十幾年過去了，奴婢已經年邁，五皇子也已經長大了。”
“姑姑這些年都去哪兒了？怎麼不來找本王？”
夕竹聽了嘆了口氣，“奴婢這些年一直都在宮裏，爲了能讓娘娘的死天下大白，奴婢一直忍辱偷生，希望五皇子不要怪罪奴婢。”
說着夕竹跪地，向顧芷青磕了一個頭。
顧芷青連忙把她扶起來，“姑姑說的這是什麼話，母妃當年之死，本王也心有疑慮，只不過當時自身難保，也沒有權利調查下去，這才一拖至此。”
“娘娘的事，王爺是從柳御醫處聽得的吧？”
夕竹十分肯定的看着顧芷青，見她點點頭，這纔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娓娓道來。
當年淑貴妃被選入宮時，才十七歲，因爲容貌美豔，初入宮時便被封了才人。
後來皇上一朝臨幸，一個月裏有半個月，都是宿在淑貴妃宮裏的，淑貴妃小小年紀便得如此榮寵，頓時讓其他嬪妃眼紅，尤其是皇后，暗中開始針對淑貴妃。
不過淑貴妃卻有一個跟她一同入宮的好姐妹，就是秦王的母妃敬妃。
敬妃家世要比淑貴妃好一些，所以每每淑貴妃遇到困難的時候，敬妃都會出手相助，這也使得兩人感情越來越好。
皇上因爲淑貴妃的原因，偶爾也會去敬妃的寢宮，只不過一個月裏大多數還是會留在淑貴妃這裏。
就這樣過了兩年，明明很得寵的淑貴妃卻一直沒有身孕。
於是她便找御醫前來給自己診治，可是御醫看過以後說並沒有什麼問題。
淑貴妃不相信，跟靜妃商量一下，兩人從靜妃的母家找了一位女大夫給二人一同瞧身體。
這一瞧不要緊，竟然發現淑貴妃被人下了毒，而且已經很久了，這才致使她承寵兩年，也不見絲毫有孕現象。
當時淑貴妃已經成爲淑妃，在得知這一情況的時候，心中慌亂之下，也開始小心提防並暗中調查。
最後發現給她下毒的竟然是皇后，就連靜妃也沒能倖免，也被皇后下了不能生育的毒藥，好在兩人發現及時，暗中調理身體，偷偷將體內的毒素清除乾淨。
也是在那個時候兩人才發現，原來表面賢淑的皇后，背地裏竟然是這樣一個陰毒的女子。
顧芷青一邊聽着夕竹訴說過往，一邊偷偷注意着蕭景乾的神情。
當看到他滿臉陰鬱的時候，她連忙握緊了他的手。
隨後氣的一拍桌子，“沒想到皇后竟然如此陰毒！”
夕竹聽了嘆了口氣，“皇后的陰毒在於後宮的算計，娘娘還能應對，可皇上的陰毒卻是找人給他心愛的女子當擋箭牌，事後卻還依舊讓那個女子心甘情願。”
蕭景乾沒想到這裏面還有他父皇的事情，他跟顧芷青對視一眼，等着夕竹繼續說下去。
“當年後宮之中皇上有一最鍾愛的女子，可是他怕皇后知道以後去陷害她，於是便找其他人做了擋箭牌，而娘娘，便是皇上選中的人選！”
“什麼？那皇上喜歡的那個人是誰。”
顧芷青喫驚之下發聲問道。
夕竹嘆了口氣，“就是跟娘娘姐妹情深的敬妃。”
這個答案誰都沒有想到，蕭景乾跟顧芷青兩個都大喫一驚。
夕竹看了他一眼，嘆道：“有關，但也無關。”
原來當年皇上選定淑貴妃作爲敬妃的擋箭牌，經常留宿在未央宮，這就使的後宮那些嬪妃心裏的小伎倆都用在了淑貴妃身上。
淑貴妃也不是傻子，一直都暗中提防，可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最後終究是百密一疏。
那是在淑貴妃生完蕭景乾的第二年，當時淑貴妃發現自己又有了身孕，她特別的高興。
可是好景不長，在淑貴妃五個月的時候，吃了一盤貼身宮女送來的點心以後，肚子裏的孩子沒了。
想起那一天，夕竹嘆了口氣，“奴婢還記得，那是個女孩兒，娘娘一直說有了五皇子，再來個小公主就圓滿了，只是可惜……”
“是誰害了母妃肚子裏的妹妹？”
蕭景乾用力握緊拳頭，努力壓抑着內心的悲情，眼角泛起一點點猩紅。
他發誓，如果讓他知道兇手是誰，一定不死不休！
景王妃接二連三的發問，讓夕竹有些疑惑，爲何景王妃如此關心淑貴妃的事？
不過她也只是看了蕭景乾一眼，隨後就繼續道：“是皇后，她將那宮女的家人抓了起來，以家人的性命威脅那個宮女。”
說到這裏，夕竹眼神暗淡了幾分，嘆道：“也是在那次，娘娘被皇后下了毒，一種潛伏期有五年的毒！”
“是紅葉一枝花？”
顧芷青問出口，可語氣卻十分肯定。
因爲蕭景乾跟他說過，爲此他還懷疑過自己的爹爹顧丞相。
“沒錯，就是紅葉一枝花。起初娘娘是不知道的，後來突然毒發，還是柳御醫診斷出來偷偷告訴娘娘的。”
夕竹看着顧芷青，滿臉痛苦的道：“王爺，您知道當皇上得知娘娘中毒的事以後，是什麼態度嗎？”
顧芷青看着夕竹沒說話，既然淑貴妃是皇上給敬妃選的擋箭牌，只怕對淑貴妃中毒的事也不會感到悲傷吧？
果然，接下來夕竹說出了一件讓蕭景乾對皇上恨之入骨的話。
“皇上當時偷偷跟敬妃說，看來淑貴妃不頂用了，朕一定會給你再找一個擋箭牌！”
說到這裏，夕竹眼淚流了下來。
“可憐娘娘心心念念都是皇上，可皇上卻只是將娘娘當做一件工具，用完了就棄之如敝履！”
這一刻，蕭景乾心裏恨意滔天，他對皇上的恨甚至都超過了皇后。
如果不是皇上，淑貴妃也不會年紀輕輕就香消玉殞，如果不是皇上，蕭景乾也不會變成一個人孤零零的，爹不疼娘不愛。
顧芷青轉身一把抱住蕭景乾，她抱的很用力，像是在跟蕭景乾說：沒關係，他們不愛你我會一直愛你。
第一次，蕭景乾伸出雙臂主動抱緊了顧芷青。
他將自己的臉埋進她的胸膛，讓自己的眼淚統統流進了這個人的衣襟內，透過肌膚，滲進心裏。
夕竹將整件事都講完，最後看着抱在一起的兩人道：“本來這件事奴婢打算帶進棺材裏的，因爲娘娘當年說過，不想讓王爺捲入這些亂七八糟的紛爭之中。”
“娘娘只想讓王爺好好的活着，在娘娘最後彌留之際，曾對奴婢說，如果可以，讓您遠離朝堂，做一個逍遙王爺也很好。”
可一切都跟淑貴妃預想的背道而馳。
蕭景乾爲了有能力給母妃報仇，再加上皇上的刻意爲之，直接參軍去了邊關。
等他再回來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十多年，很多證據都已經被銷燬，再也無從查證。
於是他就憑着當年聽來的一點點線索，恨了顧丞相這麼多年。
還好，如今總算是真相大白，蕭景乾也終於知道，自己的仇人竟然是皇后跟自己以前最敬愛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