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親情,六歲的她渴望過,十六歲的她也渴望過。
但是她現在二十六歲了,對於早已不抱希望的親情,她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去迴應。
過去的那些偏愛和忽視,她沒辦法做到不在意。
那個幼時的她渴望得到的糖果,被凌如雪一顆顆丟在地上,當着她的面碾碎,最後還惡人先告狀,被批評的反倒是她。
這樣的事情,多到數不勝數。
凌悠然覺得自己應該放下,但是她的心裏,很難沒有芥蒂。
二十六歲的她,沒有辦法去替六歲的自己諒解。
所以她現在,依舊和凌家保持着距離,對於他們的熱情,她也基本不迴應。
凌悠然在回到屬於自己的家裏睡了一晚上之後,便收拾好心情進了劇組,誰也沒告訴。
這部劇講的是六七十年代的鄉村故事,凌悠然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鄉村裏,最近纔回了影視基地,拍其餘的戲份。
這期間,凌悠然除了和唐晚發消息,誰都沒聯繫。
她也不知道自己遇到了那麼多人,卻唯獨喜歡唐晚。
或許,是因爲她的直率和真誠,在這個充滿人情世故的世界裏看着難能可貴。
又或許,唐晚就是合了她的眼緣,冥冥之中就註定了要當朋友的。
總之,她即便疏遠了所有人,卻唯獨不會疏遠唐晚。
就在凌悠然看着唐晚的笑臉微微勾起脣角的時候,休息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大力的一腳踹開。
聽到“轟”的一聲巨響,凌悠然擡起頭,滿眼錯愕。
來人,正是將近快要一個月未見的司景寒。
男人此時穿着一件黑色的風衣,那張冷硬的臉上神色沉着,周身帶着駭人的氣勢,讓人心驚。
在他身後,還跟着她的助理,看見他的動作,驚訝的捂住了嘴巴,原本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嚇的不敢出聲。
助理看着氣勢洶洶的男人,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凌悠然,“悠……悠然姐……”
她跟着凌悠然也有五年了,還是第一次看到渾身帶着怒氣的司景寒。
凌悠然也被司景寒那冰冷的目光看的頭皮有些發麻。
她看向小助理,開口說道:“沒事,你先去忙吧……”
小助理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凌悠然,“這……”
不是她多心。
這個場面怎麼看,都像是要出事的樣子。
凌悠然縱便心慌,但面上依舊對着小助理露出了安撫的笑容,“沒事的,我們之間有點事情要談,你先去忙吧……”
小助理目光在司景寒和凌悠然之間來回流轉了一下,這纔開口:“那好吧,你們談,我就在外面,有什麼事情叫我。”
畢竟他們是夫妻,就算是出了什麼事,應該也不會怎麼樣吧?
不過這男人身上的氣息又兇又狠,她還是有些不放心。
凌悠然見助理倔強的模樣,便也沒再開口。
只是站起身,步伐有些僵硬的走到門邊,將司景寒剛剛踢開的門重新關上。
就在門關好的那一刻,凌悠然感覺自己整個人突然被一股大力推在了牆上,周身縈繞着男人身上冷冽的氣息,壓迫感十足。
司景寒緊緊的望着她,一向冷硬的嗓音帶着幾分嘲諷,“凌悠然,你可真是好本事。”
凌悠然對上他狹長的眼眸,被他眼裏的兇狠和冷漠看的心顫了顫。
她深吸了一口氣,故作淡定的開口:“司先生找我有事嗎?”
司景寒聽到她的話,冷笑了一聲,“呵!”
凌悠然被他這聲冷笑弄的全身汗毛都倒豎了起來。
她微垂了一下眼眸,開口說道:“如果沒有事的話,請不要打擾我工作,謝謝。”
司景寒聞言,眸色冷了冷。
他伸出粗糲的手指,將女人的下巴擡了起來,讓她和自己對視。
“凌悠然,你還有沒有良心?”
他這些年可謂是掏心掏肺的對她,所有的原則在她面前通通不值一提,所有他從來不會去做的事情,也都因爲她,纔開始慢慢去學。
結果她呢?
過完年後,趁着他去公司,直接給了他一手簽好的離婚協議。
連個解釋都沒有,說離開就離開,半點留戀都沒有。
司景寒一想到這裏,整個人周身的氣息越發冰冷了起來。
那眼神就像是萬年不化的寒冰,幾乎可以將人的靈魂凍結起來。
他找遍了京都她可能去的地方,在第二天飛去了海城。
她沒有回凌家,也不在她的公寓。
那一刻,司景寒終於體會到了陸君堯當時的心情。
但他感覺自己比陸君堯更糟糕一點。
至少,陸君堯沒有收到簽好的離婚協議書。
凌悠然被司景寒的目光看的心裏陣陣發虛。
半晌,她緊抿了下脣,用盡全身的力氣才保持着自己沒有失態的開口:“司先生的話,說完了嗎?”
對於她離開的原因她並不想說。
一個是因爲有點難堪,她有點說不出口。
還有就是,就算她現在解釋了,司父司母也會是橫在他們之間的一道鴻溝。
婚姻是兩個家庭的事,沒有父母的支持,總歸是走不了多久的。
她把這件事說出來又能怎麼樣呢?
司景寒望着面前的女人清冷淡漠的模樣,緊咬了一下舌尖,狹長的眸光又兇又狠,“理由呢?”
凌悠然聽到他的問話,有那麼一瞬間的愣住。
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
“現在這個社會,離婚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嗎?”
她眼神毫不避讓的望着他,接着說道:“況且,我職業特殊,婚姻只會成爲我事業路上的絆腳石,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司景寒對上女孩清冷的目光,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脣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所以,是什麼讓你覺得,我會給你的事業讓路?”
凌悠然聽着他的話,整個人都懵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