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爾沒說話,他低下頭,面無表情地注視了面前的少女一會兒,墨綠色的眼瞳在陰影裏略顯陰鬱。

    時間好像在這一瞬間凝滯,崎野七穗等了很久,半晌纔等到一句帶着嘲諷意味的輕笑。

    “禪院七穗。”

    伏黑甚爾連名帶姓地喊她,聲音有些沙啞,目光卻散漫地移回。

    “我對你那無聊的遊戲不感興趣。”

    -

    崎野七穗對於超市裏遇到的叔叔知道自己的名字這件事並不感到奇怪,畢竟她這馬甲挺有名的,設定上應該公開出席過很多咒術界的活動。

    只是……

    “我的臉看上去很不正經嗎?”

    “……不。”雖然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感到奇怪,但灰原雄還是友善地否認了。

    他停下手中的筆,轉過頭來問:“爲什麼會這麼說?”

    “昨天我有很認真地拜託一個人某件事,但是他好像覺得我在開玩笑。”崎野七穗看着自己面板上僅剩【37天】的遊戲時長,委屈地趴回了桌上。

    灰原雄想了想,誠懇地給出瞭解決方案:“和咒術有關的問題可以拜託夏油學長。”

    “……”聽見熟悉的名字,崎野七穗身上消沉的氣息頓住。

    她緩慢地回過頭,凝視了一臉迷茫的灰原雄一會兒,隨機語重心長地開口:“灰原同學。”

    “……是?”

    “你好像對於夏油有着一股莫名其妙的信任啊。”

    被點到偶像的灰原雄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豎起大拇指的時候背後好像閃爍着小星星:“因爲夏油學長很可靠啊——我對自己看人的眼光很有自信的!”

    崎野七穗痛心疾首:“你也太容易相信別人了,那傢伙一看就是隻黑狐狸啊。”

    比如平常笑眯眯的,生氣的時候也笑眯眯的,

    再比如她小學明明報的是仙台,稍不注意就被對方說服,最後變成了一個學校。

    那時的崎野七穗想了很久也沒想明白究竟爲什麼會這樣,直到庵歌姬語氣微妙地問她“小七穗,你是不是太信任那兩個人渣了”。

    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

    “是這樣嗎?”灰原雄說。

    “當……不,話題歪掉了吧。”在短暫的話題過後,崎野七穗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我不是想問和咒術有關的問題,我只是想找人而已。”

    灰原雄:“?”

    “禪院甚爾——你有聽過這個名字嗎?”

    “……這不是禪院同學你昨天說的要用金錢維繫愛情的對象嗎。”

    “……我亂說的,這你也信。”崎野七穗嘆息着拍了拍瞳孔地震的少年的肩膀,沉聲道,“所以都說了你太好騙了,要振作起來啊灰原同學。”

    灰原雄短暫地喪失了色彩,他從頭到腳變得灰濛濛的,最後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看書的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拒絕加入羣聊。

    灰原雄只好嘆了口氣,他頗爲苦惱地抓了抓頭髮:“我沒有印象,不過五條前輩認識的人可能比較多吧。如果是禪院同學你去問的話,五條前輩一定會答應幫忙的。”

    【“還是不一樣的,七穗的臉要圓一點,這傢伙太瘦了。”】

    漂亮的六眼浮現在眼前,崎野七穗一時無語,不自覺地收緊了搭在桌子上的手。

    “……我還是去和直哉道歉算了。”她託着下巴,忽的喃喃自語道。

    -

    “所以說一見鍾情是假的啊。”

    傍晚六點,咒術高專練習場。

    家入硝子看了眼被單方面壓迫逼問情報的可憐學弟,又看了眼突然振作起來的某同伴。

    “別高興的太早,人家可是寧願找禪院直哉也不願意找你們兩個幫忙。”

    五條悟:“你不懂。”

    家入硝子:“?”

    夏油傑:“悟的意思是這樣七穗更像七穗了。”

    家入硝子:“這是你直呼人家名字的理由嗎?”

    夏油傑面不改色,反而露出一個相當和善的微笑:“大概是直覺吧,我並不覺得世界上存在兩個七穗。”

    家入硝子當然也知道這個道理,但自從[崎野七穗]死後,她已經很少把情緒展現在臉上了。

    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決定了。”五條悟從樹上跳了下來,他落地時屈了屈腿,雙手插在兜裏,“總之去把禪院直哉綁來問問就知道是這麼回事了。”

    灰原雄:“……”

    家入硝子:“……”

    夏油傑摁了摁眉心:“悟,那邊不是出校門的方向吧。”

    被戳破心思的五條悟有些心虛,回過頭試圖用目光嚴厲地譴責自己那不會讀空氣的好友:“畢竟那傢伙很弱啊,不看着點的話又一個人跑丟了怎麼辦。”

    夏油傑冷酷無情地別過了臉,身體倒是誠實地跟上了。

    直到兩人的背影消失,灰原雄才好奇地轉頭問抽出一根菸的家入硝子:“那傢伙?”

    “誰知道呢,大概是七穗吧。”家入硝子說,她注視着高專上方黑沉沉的天空,最後自暴自棄地嘆了口氣。

    “真是的,別把跟蹤jk這件事說得這麼理所當然啊。”

    -

    崎野七穗到最後沒求助五條悟,也沒和禪院直哉道歉。

    因爲她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叫冥冥的學姐。

    “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崎野七穗數了數匯款單上的零,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感慨還是該心疼,“冥冥學姐真是一點沒變啊。”

    由於[禪院七穗]的銀行賬號被封,她暫時只能用之前幾個周目攢的積分來兌換。

    一下子少了一半,說不悲傷是假的。

    但即使是冥冥也沒能查出來[禪院甚爾]目前準確的所在地,她只知道對方改了姓,現在叫伏黑,還有個目前就讀小學的兒子,名叫伏黑惠。

    不過這樣一來,她之前關於對方和她同齡的假設就不成立了。

    深思熟慮之下,崎野七穗決定在小學門口蹲點,

    系統看上去有些絕望:“宿主,這是變態行爲。”

    崎野七穗站在樹上,拿着望遠鏡看來看去:“時間就是生命,都快沒命了,管它變不變態的。”

    她之所以願意參與這個遊戲,就是因爲想要活下去。

    但面板上那個不斷減少的倒計時顯然給她造成了巨大的壓迫感。

    “而且,我都打聽過了,繼上次隔壁小學被不明生物襲擊以後,最近一段時間除校車接送的以外,想要離開學校都必須由家長親自來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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