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院家有個吊車尾的傢伙】

    【明明是個大男人,卻一丁點咒力也沒有。】

    【那傢伙得多寒酸吶,不知道長着一幅怎樣的苦相】[1]

    禪院直哉的大腦空白一片,眼前伏黑甚爾的臉與回憶中走廊上的身影重疊,牢牢地將他釘在原地。

    在這漫長的時光中,禪院直哉一直執着地認爲,除了擁有六眼的五條悟外,沒有人能理解伏黑甚爾的強大。

    當然,他和那羣雜魚不同——唯一能和五條悟與伏黑甚爾並肩站着的,只有同樣被稱爲天才的……

    “啊啊啊夏油,快抱住他!”

    原本被伏黑甚爾擋在身後的少女驚慌失措,他們相處得太久了,幾乎是五條悟咧開嘴笑的下一秒,崎野七穗就知道即將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她歪過頭試圖向一旁的夏油傑求助,但少年將手插在褲兜裏,表情異常淡定。

    “抱歉。”夏油傑說,“我已經攔過了。”

    “?”崎野七穗疑惑,她看看夏油,又看看五條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看漏了還是哪裏出了錯。

    直到家入硝子面無表情地吐了口菸圈:“真好騙啊,七穗。”

    “……”

    這句話好耳熟。明明她前不久剛和灰原說過。

    崎野七穗反思片刻,正想反駁,五條悟的聲音卻不合時宜地插了進來。

    “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少年一腳踏在臺階上,雪色的額發被風吹起,冰藍色的眼底滿是囂張與肆意。

    “喂!伏黑甚爾對吧,快和老子比一場!”

    “吵死了。”

    伏黑甚爾掏掏耳朵,目光落在五條悟身上時停頓了一瞬,然後問出了致命性的問題:

    “你誰?”

    “……”

    “是五條學長。”見勢不妙的崎野七穗小聲說道,“你不是認識的嗎?”

    伏黑甚爾看她一眼,滿不在乎地“哦”了一聲。

    “我不記男人的名字。”伏黑甚爾說,脣角稍稍扯開了些,聲音不大,但好像是故意的。

    一秒。

    兩秒。

    ……

    當夜蛾正道帶着京都校的校長趕到的時候,千辛萬苦搭建出來的比賽場地已經被五條悟的術式轟成了灰燼。

    默契的沉默過後,先開口的是京都校的校長。

    他摸了摸鬍子,注視着一望無際的天空,語重心長地說:“夜蛾啊,聽說你被提名成了校長候選,再過幾年就要轉正了吧。”

    夜蛾正道揹着手,一下子好像蒼老了十年:“關於這件事,我想了想,其實申請退休回去陪老婆孩子也不錯。”

    “想多了吧,你哪有孩子,五條悟還是得由你來管理。”

    “你客氣了,等他畢業以後,送去京都發展也不錯。”

    “那怎麼行,畢竟是你親手帶出來的學生,我已經向高層提議,能者多勞。”

    “……”夜蛾正道臉上的肌肉繃緊,他注目遠視,看着天上的雲朵就像是看着自己未來的墓碑。

    五條悟翹着二郎腿,坐在他的墓碑上猖狂大笑。

    ——哈哈,終於被我氣死了吧。

    -

    伏黑惠,小學一年級。

    在這個本該開開心心地摺紙飛機的年紀,他遇到了人生最大的敵人。

    男孩子長長的睫毛顫了顫,面無表情地注視着面前把自己的臉像麪糰一樣往外扯的五條悟。

    雖然一句話沒說,但伏黑惠看向自己坐在沙發上的老父親的目光裏寫滿了“把傻子帶回來,你智障嗎”幾個大字。

    相比之下,夏油傑就正常許多。

    “十種影法術。”他垂眼掃過擺出攻擊姿態的玉犬,目光不冷不熱地落在和五條悟鬥爭的伏黑惠身上,“竟然有人繼承了麼。”

    崎野七穗捕捉到關鍵詞:“影法術?”

    “嗯,禪院家祖傳的術式之一,就像悟的六眼一樣,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夏油傑輕輕笑了下,視線無意間掃過單手打開一罐汽水的伏黑甚爾,“竟然能藏這麼久,還真是厲害啊。”

    崎野七穗想起伏黑甚爾之前說要用十億把伏黑惠賣給她的事,短暫地震驚了一下。

    “七穗。”終於抓住空隙擺脫五條悟的伏黑惠牽住她的衣角,男孩子的眉頭皺起,在她彎下腰聽時警覺地壓低聲音,“玉犬說樓下有鬼鬼祟祟的人。”

    透過玻璃窗,崎野七穗和剛從電線杆後挪出來的禪院直哉對視了一眼。

    禪院直哉選手僵住了。

    禪院直哉選手又默默地挪了回去。

    禪院直哉選手開始誰也看不見他的自我欺騙,嘴裏嘀嘀咕咕地不知道罵着什麼。

    “沒關係。”崎野七穗摸了摸伏黑惠的腦袋,“那是甚爾的狂熱粉絲,你要小心不要被他騙走就行。”

    “當然,要是被騙走了,甚爾也一定會把你救回來的。”

    “……”

    微妙的氣氛中,伏黑惠看了一眼自己一無是處的老父親,伏黑甚爾看了一眼自己毫無用處的便宜兒子,不是很能理解崎野七穗的自信從何而來。

    “說起來,是不是有什麼東西燒焦了?”五條悟吸了吸鼻子,下意識地走進廚房。

    然後一隻痛苦的崎野七穗出現了。

    “啊啊啊我的蛋撻!爲什麼——我明明設了定時!”

    伏黑甚爾看着她踩着草莓熊的拖鞋噠噠噠的背影,挑了下眉。

    “你故意的?”

    伏黑惠:“嗯。”

    伏黑甚爾彎了下脣角,走過他身邊時揉亂了他的頭髮。

    伏黑惠拯救自己的髮型失敗,眼睜睜地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成了凌亂的海膽。

    不過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只要看到七穗的傑作,這兩個煩人的dk一定……

    “傑。”五條悟用叉子戳了戳紫黑色的蛋撻,不太在意地揚起下巴,“你說爲什麼過了這麼久這傢伙還是一點長進也沒有啊。”

    夏油傑看了眼愣住的伏黑惠,慢條斯理地將拉開椅子坐下:“我已經習慣了。”

    伏黑惠開始思索放玉犬咬他的可能性。

    但崎野七穗這時卻從廚房的門後探出了個腦袋。

    “甚爾。”

    聲音有些可憐兮兮的,崎野七穗在說這話的時候緊張地扒拉着門框。

    “來幫忙。”

    伏黑甚爾沒什麼意外地站起了身。

    仗着天與咒縛強化過的□□,他早就注意到少女踮着腳的動作。

    她伸長手臂,上衣滑動一截,露出纖細的後腰。

    於是伏黑甚爾又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視線。

    “靠太近了。”伏黑甚爾拆開食材的包裝袋的時候,把身邊的倉鼠提遠了點。

    崎野七穗盯着自己懸空的腳尖,平穩落地後不滿地癟了下嘴:“有嗎?我只是好學而已。”

    她說完,又湊了過來。

    少女垂着眼,看得很認真,驀地不知想到了什麼,脣角流露出簡單而純粹的笑意。

    伏黑甚爾:“在想什麼?”

    崎野七穗仰起臉來:“因爲能免費喫到甚爾君的飯,想想就很幸福。”

    屋外的街道暮色沉沉,屋內的光卻是暖黃色的。

    伏黑甚爾看着她的金髮搖晃,碧色的眼眸彎成兩道月牙。

    有那麼一瞬間,他開始相信崎野七穗爲他編造的未來。

    【伏黑甚爾好感度+1】

    “……算了,隨便你。”伏黑甚爾說。

    他熟練地切菜,下面,關火。

    做完這一切後,伏黑甚爾從擦地的醜寶那裏抽出了天逆鉾。

    男人看着同樣眯着眼睛打量這邊的少年們,不知怎的就改變了主意。

    要是隻注視着他一個人就好了。

    多可笑啊,像他這種人竟然也會冒出和這羣毛頭小子一樣的念頭。

    “不是要打架嗎。”

    伏黑甚爾舔了舔脣角的傷疤,在五條悟流露出的戰意中毫不留情地挑釁道。

    “打輸了就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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