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結果是,伏黑甚爾送她回了高專下的山腳。

    在緩慢散步式挪動的過程中,崎野七穗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她試着去思考,但大腦因爲過度的喜悅短暫地開始了罷工。

    直到她走到校門口,看到那一左一右的兩個門神時,崎野七穗才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好像要完蛋了。

    夏油傑的身後佛光閃爍,微笑着問她:“禪院同學,約會回來了嗎?”

    崎野七穗尷尬地笑了兩聲:“……也沒有很久吧。”

    夏油傑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是嗎,好不容易出去一趟,應該玩得開心點纔是。”

    五條悟:“???”

    五條悟:“你在說什麼啊傑,是因爲吃了苦瓜形狀的咒靈所以腦子壞掉了嗎?”

    “苦瓜?”

    “就是比賽的時候……不對。”反應過來的白髮少年眯起眼,他打量了一下崎野七穗無形中拉遠的距離,有些不爽地把手從口袋裏抽出來,“你離那麼遠幹嘛,我們又不會吃了你。”

    崎野七穗一句也不信,她不知什麼時候躲到了樹後面,只警惕地探出一個腦袋:“可是傑笑得很恐怖。”

    五條悟側過臉去看了眼身旁的好友。

    可能是剛洗過澡的緣故,夏油傑並沒有像平時那樣將長髮紮成丸子頭。他額前的碎髮在冷淡的微風中垂下幾綹,搖晃着遮掩眸底的紫色。

    恐怖嗎?

    五條悟不理解,但他抓住了這難得的機會猖狂大笑:“聽到了嗎傑,原來七穗最怕的是你哦!”

    夏油傑脣角的笑意漸深:“七穗。”

    “?”

    “閉眼。”

    少年的聲音如玉般溫潤,有着奇妙的蠱惑力。

    崎野七穗剛下意識地閉上眼睛,耳邊就傳來了咚咚的兩聲。

    再睜開眼的時候,被揍了的五條悟已經在叫囂着比一場了。

    可惜夏油傑沒有要理會對方的意思,他只是用無比平靜的語調開口道:“明天單人賽的順序……”

    “什麼什麼!”

    樹叢後金色的小動物竄了出來,少年的眼睫輕顫,再擡起眼時目光正巧落在她毛茸茸的發頂上。

    夏油傑頓了下,原本鬆開的脣角重新彎起一個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弧度。

    “因爲是團體賽後抽籤決定的,所以和之前預計的有些出入。”他說,“我對的是加茂,硝子抽到了冥冥,至於悟——”

    崎野七穗看到了名單上的名字,她沉默片刻,語氣忽然變得有些同情:“歌姬前輩會哭的吧。”

    五條悟不滿抗議:“喂,你們不應該站在我這邊纔對嗎!”

    崎野七穗:“可那是歌姬前輩誒。”

    五條悟:“然後呢?”

    崎野七穗:“憐愛長得好看的生物是人的天性。”

    從小被誇到大的五條悟:???

    “怎麼想都是我更好看啊!”

    “那是一回事嗎!”

    “哈?這是事實吧!”

    夏油傑就這麼看着五條悟和崎野七穗你一言我一語地吵了起來。

    他嘆了口氣,目光落在列表最下方[禪院]的名字上。

    兩個禪院。

    崎野七穗的對手,正好是禪院直哉。

    -

    禪院直哉對於個人賽抽到自己的妹妹這件事並不感到驚訝,更確切地說,正是因爲他在抽籤這件事上動了手腳,他的名字纔會和[禪院七穗]排在一起。

    【“託你的福,我見到甚爾了。”】

    【“你看上去身體不好,是因爲最近沒有鍛鍊連帶着咒力儲備一起下降了嗎?”】

    [禪院七穗]維持着無辜關切的神情,卻在隱蔽的走廊拐角處緩緩眯起眼睛。

    【“直哉哥,你氣不氣呀。”】

    ——這個臭丫頭!

    禪院直哉一想到那個居高臨下的眼神,身上的咒力就壓抑不住地躁動起來。

    “啊,好冷。”手握短刀的少女站在對面,崎野七穗看過來的時候,禪院直哉正在陰沉沉地笑。

    “……喂。”她毫不客氣地用刀背拍了拍肩膀,大聲質問,“你剛剛在心裏罵我了吧?”

    “真沒禮貌。”禪院直哉冷哼,“這是你和我說話時應有的語氣嗎?”

    崎野七穗敷衍地“哦”了一聲,古怪地擡起眼皮看他一眼:“我還以爲你從小到大被我嘲諷了那麼多次,早就習慣了呢。”

    “……”禪院直哉沉默,他面無表情了一會,在哨聲吹響前擡起了手:“我改變主意了,待會就算你求饒我也不會停手的。”

    砰——

    禪院直哉的動作很快,他向前一步,憑空出現在崎野七穗原本的位置上,腳下的石板因劇烈的撞擊裂開。

    而下一秒,少女特有的黑紅色咒力橫掃而來。

    臺下剛剛隨便應付了兩下自己的比賽的家入硝子挑眉,轉頭看向身邊的兩個dk:“你們特訓的成果?”

    “雖然很不想承認。”夏油傑說這句話時看了身後旋轉着小花花的五條悟一眼,“但這招是悟教的。”

    五條悟:“嘿嘿。”

    夏油傑:“不過令我感到奇怪的是,七穗的確繼承了禪院家的投射咒法。”

    家入硝子愣了下。

    也就是說——

    “啊,大概和她到現在也不承認自己就是七穗有關吧。”五條悟說。

    他不知什麼時候恢復了正常,姿態慵懶地蹲在高高的臺階上,六眼透過墨鏡一動不動地注視着崎野七穗的動作。

    “稍微有點不好的預感。”

    明明在上次崎野七穗死後,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家入硝子沉默着收回視線。

    比賽場地在咒力激烈的碰撞中毀壞了一半,禪院直哉一拳擊碎了迎面而來的巨石,在混亂中準確地抓住了少女的腳踝。

    計謀得逞的禪院直哉露出得意的笑容:“給我好好地哭着懺悔去——”

    少年的瞳孔皺縮,禪院直哉在一片寂靜中愣愣地回頭。

    ——騙你的。

    少女桃紅色的脣瓣一張一合。

    本該被他扔到地上的[禪院七穗]不知爲何騰躍空中,她的金髮飛揚,被陽光映亮的一雙眼睛毫不掩飾地袒露出瘋狂。

    禪院直哉回過神來的時候,腹部已經被擊中。冰冷的斷刃擦着他的臉頰而過,深深地沒入了背後的水泥中。

    “比賽結束”的哨聲刺耳地響起,蟄伏的鳥雀拍打着翅膀飛入空中,禪院直哉卻猛地咬住了牙。

    “……不可能。”他顫抖着喃喃了一句。

    禪院直哉驚醒,毫無預兆地再次揮拳。

    “剛剛那招明明是甚——”

    五條悟和夏油傑同時動了身,可在那之前,顯然有比他們更快的人出現。

    禪院直哉的拳頭在距離崎野七穗還有一釐米的時候停下,伏黑甚爾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女,沒有要先鬆開手的打算。

    “甚爾!”

    他聽見她歡呼雀躍地叫了一聲,不太在意衆人的目光,只注意到崎野七穗的眼角旁多出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除此之外,衣服上也多了幾個口子。

    伏黑甚爾莫名地有些煩躁,他“嘖”了一聲,拖長語調:“你這傢伙還真容易受傷啊。”

    除了容易受傷以外,還很麻煩。

    明明飯到哪裏都能喫,但當伏黑惠面無表情地讓他去接七穗的時候,伏黑甚爾還是關上了剛打開的冰箱。

    不過,重點好像不是這個。

    伏黑甚爾想起剛纔的一幕,緩慢挪動了目光。

    他冷淡的視線落在震驚的禪院直哉臉上。

    “你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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