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嬌手中攥緊那片帶血的綠葉,瞧着嫣公主捂着痛的齜牙咧嘴的香腸嘴淚眼汪汪大喊:“禁衛軍何在!來人!到底是那個不長眼的以下犯上,讓我抓到,非剝皮抽筋不可!”
“愣着幹什麼?”趙嫣然扔掉染血的帕子,踢飛幾個侍衛,對着四處搜尋的禁軍叉腰怒斥:“本公主告訴你們,抓不到歹人,通通拉出去砍了!”
“嫣兒…”心疼女兒的同時,趙陽更想讓她收斂言行,猜想着,方纔打傷女兒的極有可能是鈺兒,聽不慣對韓嬌言辭犀利歹毒,纔出手教訓。
想明白後,趙陽揮手,讓禁軍宮女們退下,與女兒真情切切的訴說:“嫣兒,你這口無遮攔的性子何時能改?好了,乖女兒,別生氣,許是風大磕碰劃到了嘴,快去瞧太醫,晚了會留疤的。”
女兒悶悶不樂的去找太醫,趙陽回眸去拉韓嬌的手,轉圈四顧,哪兒還有兒媳半分人影,忙派人去找,皇宮規矩繁瑣,撞到皇后或者太后就慘了。
韓嬌追隨着假山後那抹墨發金衣而去,皇宮九曲十八彎,疾馳幾條岔路,便迷失方向,擡頭望着碧空萬里與聚在枝頭喳喳鳴叫的麻雀,她莫名傷感落淚,靠着身側鏤空雕花的硃紅色欄杆蹲下,環抱雙膝,無聲落淚,喃喃自語着:“郎、郎哥哥……”
半晌,她又在想,金衣男子怎可能是郎哥哥,郎哥哥原名武傑風,是草莽俠客,無端出現於皇宮中實在荒繆,在說,郎哥哥定是不要她了,這麼久都不來找她,見她,面都不曾露。
“郎哥哥…”小姑娘喃喃叫着,淚眼婆娑打溼猩紅的眼尾,如只挨打受氣的幼犬般蜷縮着身子哭的氣喘哽咽:“你說過的,一輩子都不會離開我,一生一世都會保護我的,郎哥哥,你怎麼就不要我了…郎哥哥…”
後方傳來腳步聲,是前來尋她的趙陽與宮女們,韓嬌強忍淚水,換上笑容,從幽暗漆黑的拐角處走出來,玉面上淚痕依舊,活脫脫一副忍氣吞聲模樣,小聲嘟囔着:“婆母…”
趙陽見她哭過的花貓臉,又將女兒腹誹幾遍,回去定要好好令女兒罰跪,真是太不像話了,她拍着兒媳的手背,柔聲細語的安慰:“好孩子,我們回去再說。”
“嗯。”韓嬌點頭,被婆母拉着,望着金衣男子消失的海棠花樹林,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阿嬌兒…阿嬌兒…”
回府後,韓嬌蓋着被褥躺於牀榻上,翻來覆去睡不着,睜眼閉眼都是郎哥哥揹着她的模樣,她穿鞋下地,望着窗外勾月發呆,搖了搖頭蹙眉擺手:“不行,一女怎能二夫?好馬不配二鞍,我既已嫁給侯爺,就是他的女人,還老想着郎哥哥,怪不得侯爺對我老是不冷不熱愛搭不理的。”
小姑娘嘖了一聲摸着下巴尋思:“侯爺的病也快要復發了。”她掐算着,除了今早在轎內即興要她,侯爺三個月都沒來過她房中,這超出正常夫妻該有的頻率。
韓嬌望着衣架上那身豔紅掐腰牡丹宮裝,得出結論:“侯爺他、喜歡我化濃妝穿紅衣裳的樣子!”
小姑娘坐於梳妝鏡前喊人:“桃兒,柳兒,今早的宮裝,給我在畫一遍。”
入夜漸微涼,樹影婆娑,韓嬌魚尾裙襬拽地,手提白燈籠,身後跟着桃柳二丫鬟,穿過蜿蜒曲折的硃紅色迴廊,遠遠望着月下練劍的那抹玄衣金冠男子。
“這麼晚了,侯爺還不睡覺?”小姑娘嘟囔,邁着飛快的小碎步想湊近些,花盆底繡鞋踩滑,摔倒在臺階上。
“啊…”韓嬌頗爲尷尬的仰起巴掌大的小臉來,對上男人比夜色還要深邃漆黑的冰眸,顫聲道:“侯爺,這麼晚了,還在練劍?”她伸出一隻手,示意他扶一把。
男人想起下轎時,嬌嬌兒寧肯去攙小侍衛的肩都不願他扶,陰鷙冷眸從她青蔥嫩指上劃過,未曾理會,收劍入鞘,跨步進屋。
“記仇的小氣鬼。”小姑娘悶哼一聲撩裙起身,從桃柳二丫鬟手中接過糖漬櫻桃,尾隨於他身後進屋,討好賣乖的歪了歪貓兒般可愛的腦瓜,甜甜道:“侯爺,侯爺,別走那麼快嘛,您是不是很長時間都沒有喫我做的糖漬櫻桃了?”